墨无轻掸了掸衣袍,突然无比幽怨道,“万千佳人,本公子为何就看上了你。”
“呵,”雪孟诺轻笑,“你只是不明白而已。”
“什么?”
“快说吧。葛玉莹为南逍国太子这事儿不用说了,我已知道。”
墨无耸了耸眉,“葛玉莹为南逍国太子这两日间,清瑞侧,铲乱臣,将一众想造反作乱的皇子全部押入了天牢。同时,暗中,葛玉莹与延初奚与交手不下几百回合,天下各地间都有动作。”墨无顿了下看了眼雪孟诺的面色,见其无任何波动。
又继续道,“还有就是你是荣亲王府郡主的身份由最初的浅道消息,到最后的公然众知,一时间天下哗然。葛玉莹封为南逍国太子,天下欢喜推崇,毫无诧异,反倒是你,百姓们可是好奇甚深。
雪孟诺不置可否的眨了眨眼睛。
瑞凌风听了面上也无任何表情,显然这些消息他都是知晓的。
“再有,闻隐世百年普罗血族现世,一时间百姓纷纷恐慌,葛玉莹发了一则告示,大概意思就是百年过去,血族现世只为寻其少主,百姓无需担忧,这则告意一出,传遍三国,百姓微动的心顿时如吃了安心丸。”墨无停了下,极为不情愿的道,“不得不说,这葛玉莹倒是能收服天下民心,不过几句话而已,就让百姓们各司其业,心放轻宽。”
“玉容山庄恩传百年,多次于大灾大难前慷慨解助,百姓们无不为之钦佩,天下第一公子,葛玉莹又受世人推崇爱护,他的确有这样的本事。”雪孟诺淡淡的说了句,面上依然不见任何情绪。
瑞凌风与墨无目光直直的看着雪孟诺,仿若她口中的葛玉莹与她无半丝情意。
而雪孟诺却在提到葛玉莹的名字时,心尖儿都颤了颤。
“当然,荣亲王府现在可是三面受敌,东朝,西慕,南逍纷纷要其交出清雪郡主来。”墨无话落凑进雪孟诺小声道,“雪儿,除了百年婚约,你荣亲王府怕是还有什么宝贝吧,西慕国要你因为延初奚爱你,南逍国要你,现今嘛,是何原因你也清楚,而东朝,瑞家的儿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向来视女人如无物,瑞灵均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墨无顿了顿,瞥了眼一旁的瑞凌风淡淡道,“当然,这人现在是个例外了,他都快不姓瑞了,听说那日东朝皇帝罢他太子名号时,他可是自言与东朝皇帝断绝情份的,呀呀,可真舍得。”说到最后,墨无声音变大,看着瑞凌风一幅你当真舍得的表情看着瑞凌风。
瑞凌风看了眼墨无,“没曾想天下第一采花贼竟对别人之事如此关心。”
“嘿嘿,凡是与雪儿有关的事儿,我都关心”墨无看着瑞凌风突然不屑的一笑,“你嘛,还不能入本公子的眼。”
瑞凌风不见任何反驳的偏过了头,一幅任何事都无所谓的姿态。
“没别的消息了?”雪孟诺继续问道。
“你当本公子是说书的”墨无有些嘴干的咂了咂舌,眼神在车内环视一圈,竟未发现水袋。
雪孟诺看了眼墨无,弯了弯嘴角。
“对了,雪儿,你真打算现在去荣亲王府,你可想好了,一旦你回去,一切就都不可挽回了,不管那个人到底要做什么,十年情谊,你当真就如此…..”
“他若想找我,立马能找到,他有这样的本事,阮云罗应该是背着他来的,我知道。”雪孟诺打断墨无的话,看向瑞凌风,“你原本应该是想从南逍国转去西慕国把我送给延初奚的吧。”
瑞凌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微怔的看着雪孟诺,良久,突然一笑,眸中刹那光华,“你心思果然缜密,难怪连我那风流的皇弟放弃大好倾城倾色不要而独为你铲除异已。”
“瑞灵均吗?他确如一层迷雾,我也看不清,不过,他为我?为我背后的荣亲王府倒是有可能。”雪孟诺似嘲似讽的开口。
墨无上下打量了眼瑞凌风,嘲讽道,“没曾想你还有这样的打算,倒是小看了你。”
“你是如何得知的?”瑞凌风看着雪孟诺,等着她回答。
雪孟诺几不可闻的笑了下,声音轻婉,“之前也只是隐隐猜测,从你想死在阮云罗剑下我就在想,这一路来你姿态无谓,更是坐端我的猜测。”雪孟诺伸手抚了抚额,又道,“你本欲娶得西慕国八公主与其结盟,却不曾想,自己竟是那个被耍之人,凭你之本事定能知道延初奚在意我,既然身份不再,性命如同浮萍,何不做些让别人添阻之事,而今我的身份天下周知,你把我送给延初奚,不是陷他于三国争议?皇世清雪可是将来后位第一人。”明明声音清扬和婉,无丝底气,却偏偏让人心生慑意。
空气中有一下子的静滞。
帘外驾车的二人顺间提气,似就等着瑞凌风一声令下,鞠躬尽瘁而死。
墨无恍若未觉。
“呵呵”延初奚突然无声的笑了,这一笑如冬天凋零的花,随风境安,飘若浮萍。
雪孟诺看着瑞凌风,没有被拆穿后的尴尬,亦无落魄的破败,有的只是一切随意风清的闲意,仿若万物在他眼中都已看透,可以重视亦可以无视。
雪孟诺突然亦是轻笑出声,“你知道吗,如果你刚才反驳,那你现在就真是个尸体了,我对想利用我的人从来不会手软。”明明是满含杀意的一句话,偏偏语气和缓轻扬。
墨无挑了挑眉,无甚在意。
瑞凌风眸色一动,眸中有什么翻云覆雨后又恢复瞬间如常。
车厢内一下子静寂无声,只听得马车的车轱辘压在地面,发出的细细声响。
帘外驾车的二人气息恢复如常,紧握着的手慢慢松开才惊觉,手心一阵冷汗,偏偏让他们害怕的不是里面武功高之他们多少的墨无,而是那个眼下内力全失,却仍旧云淡风清的雪孟诺,二人都不明所已的互看一眼,不过也是瑞凌风一直培养的人,能随着瑞凌风出来,不说武功,想必心志不是坚定之人,不过转瞬间二人面色恢复如常,只眸中还未消退的涌动之色可看出二人担忧。
“天快黑了,咱们寻个地方休息一晚再进京吧。”雪孟诺朝帘外吩咐了声。
帘外两位中年男子应了声,就近找歇息之地。
几人很快在一个破庙处停了下来。
墨无当先下车,瑞凌风紧跟其后,想到什么,刚想转回身扶雪孟诺,却见雪孟诺一身轻盈的跳下马车,丝毫不像毫无内力之人,昨晚自己明明给她把了脉,不可能恢复得如此快的。瑞凌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不过是没了软筋散制辖体力而已,身体自然轻盈,太子真是多想了。”雪孟诺注意到瑞凌风脸上的变化,出声为他解惑,待瑞凌风面上的疑惑之色正要散去时,又开口道,“不过,想要短时间恢复内力,也不是不可行的。”话落不理会后面石化的瑞凌风,当先朝破庙走去。
架柴,生火,当然由瑞凌风的两个手下而行。
月色朦胧,几人很快睡了去。
临入睡前,雪孟诺脑中突然想到青柠曾经告诉过自己的一些事,渐渐的睡了去,而睡梦中的雪孟诺面色却是愈来愈好。
子夜时分,雪孟诺突然睁开眼,看着面前,白袂飘飘,满脸担忧之色毫无掩饿之人,眼珠转了转,眼眶浸满一层水意。
“青柠很好。”雪孟诺又抬头问道,“葛玉莹传信于你的?”
“嗯。”向清风白发未束,散于肩上,没有任何岁月侵蚀的儒雅的英姿俊颜衬着这一头白发竟无任何违合感。
向清风仿若陷入回忆般开口道,“自从我带你到了无雪谷,你就整日里跟着葛玉莹,天天跟我说以后长大了要嫁给他,虽知他的身份,但是既你愿意,我也不好阻止,就遂了你之意,十年前你从湖中救起,就失了忆,本以为你会忘了葛玉莹,可是这十年来纠纠缠缠,你二人终是难分难舍到了如此这般。”向清风抬头望着天幕上那层披着面纱的清月面色涌动着什么。
“不过,丫头,葛玉莹待你比任何人都要好,这是我看得到的,五年前,他与我下了盘棋,我方知他性情,也知了他心意,这天下在他眼里,也未必如一个你。”话落,向清风面上是未有过的赞赏之色。
“......”雪孟诺沉默。
“如若不是这样,向叔叔又岂如此放心把你交予他,你娘.....”向清风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下去。
雪孟诺看着玉清风欲言又上的表情,想到那天荣亲王与她说的话,突然感触颇深,有些好奇她娘到底是何等端华,让曾经闻名天下的逍遥公子向清风为她一个诺,孤洁一人守着自己十几年,又让现在的荣亲王放弃自己本身的姓名,承受着荣亲王府这个重担。
心底轻叹口气,抛却这团不明的疑绪,雪孟诺想到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块玉递给向清风,“向叔叔,这是荣亲王我二叔给我的,说是娘留给我的,那日我与血族族主对战,它可是救了我一命,我见血族族主见到这块玉的面色,想来这玉与血族必是关系极大。”
向清风没有去接雪孟诺手中的玉,而是托着雪孟诺的手对着夜空上那有些朦胧的月光一照,墨香血玉顿时光芒盛开,一团团雾气围绕成莲花簇簇开放。
雪孟诺面色讶异,不明所已的看着向清风。
“墨香血玉已认主,不能为他人所得,玉随其心,我也只知这玉遇月光可盛开雾莲,其他一概不知。”向清风话落,轻轻推开雪孟诺的手。
墨香血玉背了月光,雾莲顿时隐去,又如之前般,毫无变化,仿若刚才那一幕未曾发生过。
“向叔叔今日见你如此,心也宽慰了,你师父要去祈连山赏梅,邀我一起去,现下见你完好,我对你娘的交托也算不负她意,你娘说过让我守着你安然到老,安平一生,如果终究抵不过命数,那就让你自己去闯一闯。”向清风叹了口气又道,“丫头,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