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果真如国师所言,也不知道皇上用了什么办法真的把夜央国的使者都给送了回去。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竟然会在一个月后,边疆传来急报,说是夜央国九王爷带着十多万精兵,来势汹汹,不日就要抵达苍云国的边境范围,来者不善啊……
“国师……夜央国九王爷这一次带兵过来,为的就是京城第一好女与二王爷私奔一事,要给夜央国讨一个说法。”慕寒根据乾坤殿今早传来的消息,回禀着说道。
雪孟诺眼神一敛,“这件事来的蹊跷,其中一定有什么变故!”
我有些疑惑,不禁问起:“当日一切顺利,护送使者的护卫都说没有什么消息泄露,对方怎么会知道?”
说着,国师表情一动,转瞬就吩咐了慕寒下去调查这件事。
仅仅半日功夫,就得到了慕寒的传信。
信上说,原来是使者中有一个人临行前没有因为水土不合,所以一大早没能跟上队伍的步伐,落单下来的他,后来在京城里面自然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一回国就把这件事上报给了夜央国九王爷,这才惹得对方频然大怒。
我嘴唇动了动,视线从信上伸回来,“国师,这样一来,苍云国先是负亲事,让九王爷颜面扫地,接着使用缓兵计堵住了对方的耳目,欺骗了夜央国,恐怕这一次,不是那么容易化解了。”
“化解?呵……九王爷狼子野心,逃婚讨伐也不过只是一个幌子,他要不是有备而来,又怎么会这么放肆猖獗!……”在两国形势上面,国师似乎看的很长远,也更清楚这其中的变化。“不过,说起来,归根到底,本相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也需要过去向皇上请罪。”
“那接下来,奴婢需要做什么?”
“正好,本相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国师请吩咐!”
“去东宫找太子。”
“找太子殿下?”我一下子又不明白国师的想法了。
但是,国师既然是这么吩咐,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所以,我去了东宫一次,时隔两年,这里好像一点没有变化。
“听下人说,是国师吩咐你来找本宫的?”下人通报的时候,似乎已经把我这次来的目的提前告知给了殿下。
这两年里殿下似乎变了,变得越发英俊,越发成熟,我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当初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爱笑爱看书,轻和如白玉的人,而且,以我的身份,我也没有任何资格去过问半句。
“是,奴婢奉国师大人的命,来请殿下去清虚殿一趟。”
“好,本宫跟你走……”
一路上都很沉默,沉默地有些让人发慌,好在清虚殿本就离东宫不是很远,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正好国师也面圣回来,把殿下请进了屋子。
我奉上茶后,退身在一边儿小心伺候着。
国师开门见山,就把眼下紧急的情况一把说了出来,殿下听得没有忍不住紧紧的皱了起来。
却笑了笑,“这不是你今天找本宫过来要说的话吧?”
雪孟诺手上拂茶盖的动作顿了一顿,侧目看着他,说起:“苍云与夜央这一战,在所难免,本次出征,微臣会随大军一起前往边境地区。”
“你要去?!”云锦猛地一惊,面色有些愠色,“军营里面有将军军师和士兵,你去干什么?”
“夜央国九王爷这一次来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而瑞灵均自带兵开始,就从来没有打过一次败仗,苍云与夜央这几十年里一直都是相安无事,但是苍云国毕竟是南方地区,平日里习惯了安逸的日子,军事上面早就开始懈怠了,所以,这一战,我非去不可!”她目光坚定,像是只要是她做出的决定,不管有多少人反对,她都会坚持故我,去认真的做好!
云锦从五岁时就认识她,到现在,也差不多快十多年了,对她的脾气也是知道了一些的,思忖了一会儿叹息道,“你身负苍云国第一国师的使命,此去边境非同小可,必须要先征求父王同意,等他……”
“云瑞已经答应微臣的要求了。”
云锦再度一惊,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然后才回过神来,苦笑了一声,“你的动作一向不慢,但是,正因如此,本宫总是对你的行为担心。
也罢,这既然是你的决定,本宫也知道你向来决绝,但凡是你决定了的事情,旁人的话,你从来都听不进心底。本宫只愿你这一次能淡然出去,也要安然回来,你能答应本宫吗?”
“微臣自当尽力!”雪孟诺笑了,端着茶杯,静静的抿了一口茶水。
“那你什么事走?”
“林将军的大军明天一早就会出发,我自当随行。”
国师出征的前一夜,殿下在清虚殿留了很久,他们两人一起下棋,品书,讨论天下大事……一直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殿下才被东宫里面的宫人给请了回去,说是大军出征在即,殿下作为苍云国的东宫之首,必须要在祭拜仪式上做出一个未来储君的表率。
我还记得,那一天,天气很好,阳光下,他一身白衣,脸上带着柔和的笑,一举一动之间,都端着一国太子的风雅。
那一双清澈明丽的眼眸,却再也不像以往那般,会偶尔想起她的时候,回头过来笑着问她,羌红,小雅这一篇你觉得如何?
因为,殿下的眸光已经放下了另外一人,那个人一身鲜红,血色长袍拖曳满台阶。
腰环一把红色镶珠弯刀,手执一只蓝宝石古手杖,她一点一点的走上去,清冷的表情,背后挺直得跟竹子一样细长……
台上巫女穿着别样的衣服,几个人围城一圈,赤着脚,跳着我从不曾见识过的舞蹈,长水站在我身侧,告诉我说,那是巫女的祈祷仪式。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那一群女子无论跳的什么,做了什么,都与我无关,我的视线,至始至终都只会随着一个人而流转……
但是,那个人的心底,从未把我放进去过……
仪式结束后,国师跟随者的大军,十里长街,拖出了一条银色长线,渐渐的消失在城门之下。皇上携着文武百官,在城门上目送铿锵士兵一斜余晖远去的矫健背影。
直到人影消退,直到群臣散去,殿下都嗨一一直站立带原地,他的表情里呆着一丝丝我从未见过的眷念,望着某个方向,就像是中了魔障一样。
我明白殿下心底的担忧,不忍心上前去劝慰他,于是一直就站在他背后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直到夕阳的最后一丝余光散去,月光洒满银辉,落入他洁白色的长袍子上面,他表情忧郁的跟以往那个我认识儒雅殿下有着很大的区别。
就在他以为殿下至此永远都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却忽的开口道,“你觉得,他回平安回来吗?”
我微微一愣,原来殿下知道我一直都站在他背后。
随即,我的心口就开始横着一把刀子一样。
我以为,殿下是心忧国事,放不下大军和这一次的量过战况,所以才会如何沉郁寡言,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因为国师大人而满眼踌躇担忧。
“殿下放心,国师大人智慧非凡,武功也不低,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你说的对,他思考什么一向都比别人长远很多,加上一手占卜,还有高超的武艺,这一次随军出征,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他说着回过头来,眼底跳动着一丝光亮,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问我,想要我的一个肯定,来巩固他的心。
我手心一握,点了点头,“殿下说的对!”
他果然一下子就变的很开心了起来,脸上一扫刚才的沉郁,脚步轻松的从城门上面走了下去。我心底就像是堵了一团气,上不去下不来。
放眼望着城门下的万家灯火,有一丝霞光闪烁在我眼底心上。
我开始起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殿下似乎已经开始淡忘我了,而这一切都因为国师的存在……
是不是,只要国师大人一去不回,殿下才会彻彻底底的忘记他这个人?
才会把我接回去,对我还如从前一样的好。
这种念头一旦在我心底形成,就会像蒙了芽的种子,不断的攀岩汲取,最后疯长。
随着时间的过去,殿下偶尔会来清虚殿,但是,每次都是坐的不长就失望的离去,似乎,同样的地方,只要人一走,这里就不能让他体会到以往的乐趣一样,没有丝毫留恋之处。
就像他对我一样,或许,从来都不曾留恋过……
一眨眼又是两天,慕寒在院子里面整理一些画着诡异符号的纸张,长水肩负着国师临走前吩咐的命令,所以这段时间我也很少见到她的身影。
我百无聊奈地走过去,“这些都是什么?”我在国师身上看到过这些,但是,却从来没有见到国师使用过这些东西,忍不住心底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