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之间不必道谢,这些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吕鹏天似笑非笑,眼睛里依旧充满睿智。
“您太客气了。”秦时苏莞尔。
“是你太客气了。”吕鹏天看秦时苏的眼神里意味深长,继而又道,“你跟一个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人,长得很是相像。说白了,我救你,也只不过是觉得在你身上能看到她的影子。所以你不用对我满怀感激。”
吕鹏天端起茶杯,在鼻前细嗅茶香,才慢慢品尝。
“这茶是好茶,你要是再不喝,等茶凉了,可就错过品茶的最好时机了。”
听吕鹏天此言,秦时苏也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细品,道:“这是武夷岩茶?味道的确不错。”
吕鹏天眉尖微扬,缓缓放下茶杯:“看来你对茶道也有几分研究,还真是意外之喜。”
“算不上研究,只是略知一二。”秦时苏有自知之明,并没有因为长辈的夸奖而自傲,她性情生来沉稳,与世无争。片刻,秦时苏又想起来方才吕鹏天的话,道:“您刚才说我长得很像一位对您很重要的人,我很好奇,那是个怎样的人,在您眼里竟然重要到愿意出手帮助一个只是与他眉眼有些相似的人?”
“她……是我的女儿。”吕鹏天看向秦时苏的眼睛里又多了几分无奈,深深叹息一声:“丫头,你想不想听故事?”
秦时苏疑惑,但长辈既然开口,她也不愿扫兴,于是点点头:“当然乐意。”
“我年轻时,曾在部队上待过,退役后找了份保镖的工作,跟雇主的女儿日久生情,直到她怀了我的骨肉,我们的关系也随之曝光。雇主得知后断然不会轻饶我,于是我便逃离了那个地方,躲避着雇主的追杀……”
秦时苏惊讶的看着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不曾想过在众人眼里高高在上的他竟然有着这般往事。
吕鹏天抬头看着头顶上空的天花板,若有所思,他还是第一次向后辈讲述这些陈年旧事,心中感慨万千。
“后来呢?您是怎么做到拥有现在这一切的?”秦时苏原本并不对故事好奇,但听吕鹏天讲后,又情不自禁被吸引。
“后来啊,我无意间到一个拥有强大势力的人手下做事,那时是我初次感觉到地位、势力、金钱的重要,于是我拼命地往上爬,想要得到那些我不曾拥有过的东西。毕竟我当初也是因为没有身份和地位才会被雇主看不起,认为我配不上他的女儿。”
说到这里,吕鹏天腼腆的笑笑,秦时苏不由得觉得这位老人在熟识后愈发可爱了。
外面似乎刮起了大风,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草木在风中不停摇曳,树上的叶子也纷纷被卷下来,只剩几片还倔强的挂在枝丫。
吕鹏天和秦时苏默契的看向窗外,直到树枝停止摇晃,才回过神来,继续讲述那些往事。
“那时我有了向上的决心,爬得位置也更高更快,直到最后,我的地位甚至高于了那位有着强大势力的人。他待我一向很好,在我站到更高的位置上后,他的生命也逐渐衰弱,就像现在年轻的你面对病入膏肓的我……”
“咳咳……”说着,吕鹏天突然忍不住咳嗽起来,脸部都变得通红,呼吸急促。秦时苏急忙过去轻拍老人的后背,想要帮他缓和一些。
“爷爷,您还好吗?要不然我扶您去休息吧。”秦时苏被吕鹏天的状况吓得不清,很是担忧吕鹏天的身体,于是想要扶他回卧室歇息。
“不要紧,我没事。我们接着说……”吕鹏天半眯着眼,看起来疲惫憔悴。秦时苏细眉微蹙,神色不悦,但还是拗不过吕鹏天,只好妥协。
“那位先生是我的恩公,他膝下无子,也并未娶妻,在生命垂危之际,将自己的遗产全部赠给了我。他把我当做亲生儿子一样,所以我这一生都感激他,难忘他的恩情。再后来我风风光光的回到了富豪所在的那座城市,他对我的态度明显变化,阿谀奉承,让我从心底里厌恶……”
彼时,吕鹏天的眼睛里满是愤怒,但并没有发作,又剧烈咳嗽几下。秦时苏将这些小小的细节全数看在眼里,但也并未发言说些什么,她只想做好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吕鹏天缓和下来,才继续说他的事情:“那时我才知道,他的女儿因为怀了我的骨肉,又不肯堕胎,在家中的日子十分艰难,整日饱受精神折磨,痛不欲生。我们的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秦时苏看见,吕鹏天眼眶里蓄起了泪水,愤怒已然消失化为忧愁:“她为我生下了一个女儿,孩子像我多一点。那时候我已经有三年没跟她见过,女儿也已经学会走路了。我知道她原本可以好好做一个富家千金,安稳一生,可她选择了我。我知道她吃了很多苦,想明媒正娶把她娶进门,可是她拒绝了。”
“拒绝?她辛辛苦苦为你生下孩子,而你风风光光回来要娶她,为什么她还要拒绝?”秦时苏忍不住问道。
吕鹏天无奈地苦笑:“起初我也很震惊,不理解,但是她见到我时,只是抱住我笑了笑,领着我们的女儿到我跟前,告诉她喊我爸爸。起初女儿很怕生,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她也便认识了我,开始跟我亲近。可是,我的爱人……却自杀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吕鹏天眼角流下,秦时苏也跟着一阵心疼。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在商界也曾叱咤风云,如今有着极高地位的老人,竟然会落泪。
外界关于他的传闻铺天盖地,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如今听他讲述自己的故事,秦时苏觉得,吕鹏天的确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也并非像传闻中那般心狠手辣。
“后来我终于明白,她是累了,终于等到我回来,女儿有了依靠,她想先歇一歇了。后来有很多女人跟过我,可我却并未给过她们名分,在我心里,我的妻子始终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