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纪飞扬默不作声,纪钧儒用筷子敲了敲桌子,“飞扬啊,其实爸爸原本是真的想让你学法律,毕竟我和你妈妈都是从事这一块的工作,但是你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那就不要是因为和我们赌气而去接受,你只有真心喜欢这个,以后才能将这件事情做好。我只希望我的儿子,做任何的选择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不是因为别人的影响而做了错误的决定。”
“爸,您说您的任何决定都要经过沉思熟虑,不要做错误的决定,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件事情,三年前,那个阿姨跪在我们家门口求你替她丈夫上诉时,您为什么没有答应?”
纪飞扬终于还是将那个埋在心里三年的困扰说了出来,说完他便看见父亲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颤。
几分钟过后,就在纪飞扬以为父亲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纪钧儒开了口,“那个案子,二审后依然没有新的证据来证明当事人的无辜。
根据当时的所有证据,从法律的角度来说,那个案子最终判当事人有罪,是无可厚非的。
至于当事人妻子的举动,我只能说,在法律面前我问心无愧,在人情中,我同情她的遭遇。
飞扬,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要讲究证据,我不能因为对方的哀求,就将所有证据抛之一边。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不后悔当时的决定,即使时光倒流,在证据确实的情况下,我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
“可是爸,我真的觉得那个阿姨说的话不是骗人的,为什么您当时就是不肯给她一次机会呢?”
这三年,那个跪在雨中苦苦哀求的女人一直是他脑海中浑之不去的梦魇,也是在那一天,他觉得他的父亲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飞扬,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这三年来对我这样不冷不热,那么我告诉你,你的想法太不成熟了。我现在真的开始庆幸你没有学法律了,因为你的感情用事,不能做出公正公平的判断。”
纪钧儒说完,将筷子放下站了起来,带着失望的眼神看着对面坐着的儿子,“在当时的情形下,无论当事人怎样为自己辩解,证据是第一位的,除非有新的证据出来证明他的无辜,否则,从法律的角度说,他就是违反了国家的法律,就要接受应有的审判!”
纪钧儒说完这句话,没有再停留,径直离开了餐厅,此时小餐厅里只剩下纪飞扬一个人坐在那里。
他的脑海中一直回响着父亲刚才说过的话,虽然现在他能理解在当时那个情况下父亲做的决定是没有错的,但是他心里就是没有办法忘记父亲从那个跪着的女人身旁冷漠无情离开的那一瞬间时女人眼中的绝望。
将手紧紧攥了攥,纪飞扬看了一眼桌子上那杯已经满上的白酒,伸出手端了起来,仰头灌了进去,这一杯酒似乎比刚才更加刺喉了。
当纪飞扬回到了自己房间的时候,穿着衣服便躺在了床上,脑海中全是父亲晚上说过的话。
酒精的刺激,加上第一次喝白酒的不适应,他感觉到头越来越沉,也开始越来越晕,整个房间就像是在摇晃一样,渐渐地,一种无力感席卷而来,他闭上了眼睛直接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