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修远进来,尽管他换洗过了衣服,多年熟悉的味觉还是闻到那浓烈的味道。
秦风铃皱了皱眉头,担忧望着眼前人“你受伤了?”
这是一股难以消散的血腥味。小时候她爹爹归来时,身上总是带有这一股味道,以前她不知道是什么。觉得好难闻,她爹爹用他那可以撑起一片天地的大手,慈爱地摸了摸她细腻柔软的发丝,眼里闪过一丝忧伤“爹爹也不喜欢。”
直到渐渐大了,懂事了才明白那是什么。她再也不会同她爹爹说嫌弃了。她知道那是血腥味,那怕换洗了多少遍衣服都无法抹去的。
刻在记忆深处的味道,只要空中漂浮一丝她都能闻到。
邢修远微微一愣“我没事,是别人的。”
这感觉他是第一次体会到,以前那怕是手摔断了,脑袋磕破了头。从来不曾会有人用这样的声音,关心他,担忧他。这次他不过是身上带着淡淡地味道而已,换来的关怀让他很震撼。
那怕太后平时也甚是关心他,但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忍不住贪心了。
“本皇子那次说的话还作数。”
他说话的声音像是在沙漠许久不喝水的旅人,声音沙哑的厉害。
秦风铃抓了抓脑袋“什么话?”她怎么不记得邢修远说过什么重要的话,他每日都是过来看看自己,说不上几句话就走人了。如若他真的说了什么她一定记得的。
邢修远突然凑近秦风铃,秦风铃清晰看到他的睫毛和眸子里的坚定,像是在许下什么承诺。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不敢往下想了。默默移开了些“到底是什么话?”
“留下来,当本皇子的皇妃。”
秦风铃脑子顿时像是被庙宇的大钟狠狠地撞击了一番,她方才是不是听错了。她想起上一次他说的话,但是那时他是要自己当侍妾的,如今份位还好了了。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她被吓坏了。
“三……三皇子不要说笑了,你可是有婚约的人。你这样是抗旨不遵,会被砍头的。”这样的话是说给邢修远,也是告诉她自己。
“只要你愿意,一切不是问题……”
不待他说完,秦风铃急急忙忙打断“我不愿意?”
“为何?”
“我不想当坏女人。”秦风铃可怜兮兮的说道,虽然她是自己当自己的坏女人,但她知道那是不为世人所容忍的。塞北府里他们隔壁住了她父亲的一位副将,这位副将是从农家出来,一步步打拼到如今的位置。早两年把妻儿老小都带了过来,本应该就此阖家团圆美满幸福的,可是秦风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听不到欢喜的笑声,整日听到是哪位夫人大嗓门的在骂“死狐狸精,不要脸,活该早早死了丈夫……”她才知道哪位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副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外面养了小、寡、妇,还生下了孩子。据说有次两位夫人还大打出手,那血腥味都飘过墙的这边。
最后他们谁也没有把那副将牢牢抓住,因为他又有了另一个小妾。
所以她一直都认为男人是靠不住的,本来以为邢修远那么冷情的人不会这样,看来是她多想了。
“不会的,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这次他没有说本皇子,是希望秦风铃能明白自己的话。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邢修远深深拧锁眉宇,他脸皮下面的一条条隆起的筋肉不断地抽搐着。
他没有听错的话,秦风铃方才是在骂他。宁愿相信鬼也不信他这个活生生的人。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他也是个男人,自然也被包含在其中。
见他要发怒了,秦风铃缩了缩脖子,他的视线让她头皮一阵发麻。她的手在不住的颤抖,就连那汗也被吓得掉了下来。邢修远会不会揍她一顿,以泄愤怒。
秦风铃弱弱地说了句“小女子不是说你,而是……”秦风铃脑子有些不够用,她的嘴唇哆嗦着,好像拚命地想说话,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脸上恐怖得一点血色也没有,只有两眼不住地闪动。
“而是担心你方才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说完秦风铃重重呼了一口浊气,幸好脑子转的快想到了方才的事。
邢修远好笑的看着以为自己解释清楚的人儿,没有想要揭穿她。因为他看到秦风铃急得满头是汗,跟山间的暗泉般瞬间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