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温知阑以前就像是一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人,他觉得只要自己不沾染那些朝堂之事,就不会受到影响,所以他不会去关注所谓的时局。
温知瑗知道温知阑的性子,所以会力所能及地去护着温知阑。可是温知瑗不是神,终有护不住温知阑的时候。温知阑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之后,总算是明白了,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既然他身处这个位置,就绝无置身事外的可能。
那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应对!
温知瑗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管做什么事,你把握好分寸。”
“本王晓得的。”温知阑回道。
“还有,现在所有的皇子中,只有你还未成婚。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对你婚事有心思的人应该不少,你还是提前想想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温知瑗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温知阑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但是自己若是真的娶了她,岂不是让她的处境也变得危险了吗?
温知瑗看温知阑有些为难的样子,猜到了他的想法:“看来你心里有想娶的人,但是又害怕连累她。知阑,若是这个女子对你无心,你就不要拉她入局。若是她对你有意,就不要再一次伤害她了。”
“可是她的心意,本王还不清楚。”温知阑不确定。
温知阑中意的女子,温知瑗和莲止心中有数,但是温知瑗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能如莲止一样,所以他没有回答。
莲止反而开口了:“五殿下,人活一世不易,很多事情但求无悔。”
温知阑脸上露出的笑容有些苦涩:“无悔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
这一天,温知瑗和莲止在温知阑这边用了晚膳之后才离开。
温知阑送温知瑗和莲止离开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许任何人靠近。
幸川不放心,守在门口。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幸川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温知阑近期的情绪越来越低沉,明明已经过了寒冬,为什么形势反而更加严峻了呢?
萧家,萧允薇跟萧清台用了晚饭,正准备起身离开,萧清台突然喊住了她:“允薇!”
“爹爹。”萧允薇问道,“有什么事情要跟女儿说吗?”
“允薇,你娘走得早,府里也没有什么女眷,再加上我平日里也没有时间管你的事情,对你多有疏忽。”
听萧清台说这些话,萧允薇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爹爹,女儿明白您在朝堂不易,这么多年来家里没有什么烦心事,已经是您对女儿最大的照顾了。”
萧清台知道萧允薇一向懂事,闻言心生欣慰:“允薇,之前爹爹还没有注意,近些日子发现你已经长大了。别家的姑娘在你这个年纪早该议亲了,你耽误的时日已经很多了,爹爹这段日子会先找媒人替你相看着。”
以前的萧允薇最是听话,但是今天听着萧清台的话,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爹爹,女儿还想要在您身边多尽孝几年,难道您就这么想让女儿离开吗?”
“允薇,咱们萧家向来是廉正立本,这辈子大富大贵是不用想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只希望你能嫁一个好人家,顺遂地过完这一生。”
萧清台语重心长地说着,萧允薇只是愣愣地坐在那里,没有回答。萧清台意识到萧允薇的不对劲,问道:“听说你跟五殿下走得近?”
萧允薇陡然回神,摇了摇头:“没有的事。”
“那就好。”萧清台说的缓慢,“i应该知道有些人是我们不该沾染上的,更何况,一入皇家深似海,你的性子跟我这个当爹的也差不了多少,只怕是讨不到什么好。”
萧允薇不说话,萧清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做父母的,对子女唯一的期盼就是过得顺遂平安,你娘去世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些年来我让你待在家里也是为了保护你。可是你看看,皇上之前还是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幸好皇后看不上我们萧家,你才躲过一劫。难道好不容易逃过了这一场,你还要自己跳进去吗?”
萧允薇点头:“爹爹,女儿明白您的意思。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富贵权势的人,所求的也只不过是平安顺遂而已,算是随了您和娘的心愿。”
萧允薇不追求富贵权势,偏偏她喜欢的人生下来就注定了富贵权势傍身。
萧允薇的笑容有几分苦涩,她就算是心有五殿下,愿意为了五殿下跳火坑,可五殿下需要她的这份心意吗?
“爹爹也是跟你说一下,你也到了该议亲的时候了,拖得越晚对你越不好。你也有个心理准备,知道了吗?”
萧清台知道自己愧对女儿,他现在唯一能为萧允薇做的,就是为她寻一门好的婚事,保她此生平安。
萧允薇告别萧清台之后,慢慢地往回走去。
她始终觉得心口堵着什么东西,压不下去,吐不出来,更是化不开……
为时多日的春闱终于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结束了,从考场走出来的考生看到下雨的天气,心里也多了几分烦闷。
顾时綦走出考场,正准备直接离开,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了他面前,莲止撩开马车帘看向顾时綦:“顾大公子,上马车吧,酒席都给你准备好了。”
顾时綦看到莲止的时候,心情顿时轻松了很多,笑着上了马车,发现莲止和温知瑗都在,道:“太子和太子妃都来接我,看来这次春闱我必定能有一个不错的结果。”
“顾公子,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会恭维了?”莲止问道。
顾时綦笑了一下:“谢谢你们。”他这几个字说的诚恳,反而让莲止和温知瑗有些不习惯。
温知瑗回道:“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只是来接你,有什么可谢的?”
顾时綦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欠了温知瑗很多。
莲止让马夫驾车离开:“我们还是快去吃饭吧,饿死了。”
“好。”温知瑗宠溺一笑,莲止在他身边坐下,随后看向坐在对面的顾时綦:“这次的考题如何?”
顾时綦不假思索地回道:“大抵在意料之中,应当能入选前二十名。”
西楚的春闱,按例是挑出前二十名的考生参加殿试,所以最后的前三甲是在温曦泽殿试之后确定的人选。
“我这几天看过不少考生的情况,几个不错的考生都是温知言的人,我估计他们进入前二十名也不是什么难事。既然你是胸有成竹能进前二十,那么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准备殿试。”温知瑗叮嘱道,“你若是想要进入西楚朝堂,受到父皇重用,这次殿试一定要万分小心。”
顾时綦点头:“多谢太子殿下提点。”
关于春闱的事情,温知瑗没有再多说什么,顾时綦自己应该也知道要怎么做。
程魏哲出考场的时候恰好看到了顾时綦上了一辆马车,车帘掀动之时他似乎看到了温知瑗的身影。
程魏哲不敢确定,就算顾时綦真的是温知瑗的人,也不必亲自来考场门口接人吧?
“哥哥!”程蔓青下了马车之后往程魏哲这边走了过来,身后的丫鬟紧随为她撑伞。
程魏哲微微颔首:“你来了。”
程蔓青点头:“爹爹没有时间过来,其他人来了我也不放心,想了想还是亲自走了这一趟。”
程魏哲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直接上了马车,他撩开车帘,方便程蔓青进马车。
等程蔓青坐定之后,程魏哲放下车帘:“走吧。”
马车慢慢地驶离,程蔓青问道:“哥,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看着程蔓青迫不及待的样子,程魏哲微微蹙眉:“还可以。”
程蔓青不满意程魏哲这个回答:“哥哥,程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这次春闱……”
程蔓青话没有说完,就被程魏哲打断了:“春闱之事,你没有逼问我的权力,我自当会向父亲说明情况。”
程魏哲说完这句话就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搭理程蔓青,程蔓青很生气,但对程魏哲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