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止喜欢温知瑗,却不确定温知瑗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只是因为自责和愧疚。所以莲止选择了什么都不告诉温知瑗,不想让温知瑗有任何负担。
“本王确实是会自责和愧疚,可是更多的是心疼。”温知瑗对莲止的心疼来自于爱,因为喜欢,才会更加心疼。
“殿下,自责和愧疚也好,心疼也好,今天的事情您最好不要让太子妃知道。”
“本王知道。”温知瑗再次向玉娘道谢,“谢谢你们将莲止送到本王身边。”
玉娘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开口:“殿下,这世上很多恩怨情仇都是因爱而生,做人最重要的是问心无愧。人们常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但是人若无忧与怖,怎么会正视自己的内心呢?”
“多谢提点,本王从不是畏惧胆怯之人,也不害怕前路荆棘,认定的路会一直走到底。”温知瑗看玉娘的眼神有些变了,“顾时綦身边的人,果然不一般。”
“太子殿下过奖了。”玉娘淡淡地回道。
“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在这里住下,年后跟本王和太子妃一同回京。”
“多谢太子殿下。”
温知瑗没有在这里多留,很快就离开。不过玉娘应该是知道莲止不是真正的东夏公主,所以在刚才的话语中提点温知瑗将来不要因为莲止的身份而舍弃她。
可是,一个人怎么会舍弃自己的心呢?
温知瑗没有回去,而是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很确定自己对莲止的心意,可是莲止愿意一辈子陪着他留在那满是禁锢的皇宫中吗?
这一边,莲止来到了月老庙,她想来看看曾经是众人的庇护之所的月老庙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刚进门,她就听到了小灿熟悉的声音:“小朵,你别伤心,虽然李爷爷去世了,但是以后我会代替李爷爷保护你的,我可是答应了李爷爷以后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莲止看到在那棵大树下,小灿在安慰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应该就是小朵。
“小灿,爷爷真的不能回来了吗,我想爷爷了。”小朵说着就哭了起来。
小灿轻轻地拍着小朵的背安抚道:“没事,你哭吧,当时爹爹走的时候,我也会哭,但是哭着哭着就不想哭了,因为我知道爹爹肯定希望我开开心心地活着。我相信李爷爷肯定也是这样的,他这么疼爱你,也会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真的吗?”小朵红着眼睛问道,“可是他们都说我太没有用了,每天哭丧着脸。我是不是很没有用啊?”
“谁说你没有用的?”莲止走了出来,小灿看到莲止,有些欣喜地喊了一声:“大姐姐。”
莲止摸了摸小灿的头,然后又看向小朵:“你就是小朵吧?”
小朵点了点头,莲止蹲下身与她平视:“我记得你爷爷,那个时候他为了养你一直在街上卖粘糕。你爷爷应该很疼你吧?”
“爷爷最疼我了。”
“小朵,我听人说,人这一生有很多恩情都是要还的,你爷爷把你养大,你以后也要养他。但是现在爷爷提前离开了,那小朵的恩情怎么还呢?”
听着莲止的话,小朵有些入了神:“那我应该怎么还?”
“眼泪,你现在流的每一滴都是你对爷爷的思念和情义。但是最重要的不是用眼泪去报答,而是应该好好地活下去,才能报答爷爷对你的养育之恩。”莲止将手放在了小朵的心口,“有些人,是要放在心上一辈子的,爷爷就是值得你放在心上的第一个人。”
“那我以后还会把更多的人放在心上吗?”小朵似懂非懂地问道。
莲止点头:“当然了,比如朋友,小灿不就是你的朋友吗?”
小朵看向小灿,小灿立刻说道:“你已经在我心上了,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开开心心地活着。”
小朵听着小灿的话,脸上慢慢地绽放出笑意:“我明白了,谢谢你。”
小灿问莲止:“大姐姐,我娘经常念叨你,你要去见我娘吗?”
莲止想了想:“下次吧,我突然想自己走一走。”
小灿点了点头:“那你一定要来找我们,还有,幸好你没有事。”自从莲止被徐聪带走之后,小灿一直很担心,再次看到莲止,他终于放心了。
“天色不早了,你快带着小朵回去吧。”莲止说道。
小灿拉着小朵离开了,莲止看着他们离开,想着,每个人的心里可能会装着不少的人,但是她心里似乎只能装得下温知瑗。可是在温知瑗的心中,留给她的位置有多少呢?
莲止一个人站在树下,她抬起头看着树上挂着的红绳,她认得自己曾经在树上缠绕的红绳,但是那根红绳已经被风霜磨得快要失去了原本的色泽,松松垮垮地系在树下,似乎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
就像她跟温知瑗之间的关系,其实是如履薄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断裂。她的身份,是她与温知瑗之间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可是就算是鸿沟也不能阻止她想要留在温知瑗身边的心,就像这根红绳,即使最后吹落在北风中,至少曾经代表着她的心意在树上悬挂过。
傍晚,莲止才从月老庙往回走,残阳如血,尤其是在这寒冬,衬得人身上仿佛都透着寒气。
莲止一直低着头往前走着,突然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莲止。”
莲止抬起头,就看到温知瑗站在前方的街道上,笑着看着自己。大街上依旧没有什么行人,天空也映着让人倍感凄凉的昏黄光芒,但是莲止却觉得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亮了。
“你、怎么来了?”莲止轻声问道,有些不敢相信。
温知瑗走到莲止面前,向她伸出手:“我来接你回家。”
“接我回家?”莲止看着温知瑗的手,有些愣住了。
“虽然你能自己回去,但是我还是想要接你回去。”温知瑗直接拉过了莲止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是你的手太温暖了。”温暖到,我不想放开!
莲止的笑容明明是欢愉,但是却散发着淡淡的悲伤,温知瑗看不得这样的莲止:“这样一来倒也合适,我帮你暖一辈子的手。”
“一辈子很长的。”
“路也很长的,但是只要我们慢慢地走着,总是能走到尽头的。”就像我跟你的一辈子,一起携手走着,也就能一起走到最后了。
温知瑗拉着莲止的手慢慢往回走,就像是街上最寻常的夫妻一样,莲止嘴角不由地轻轻上扬……
京城,温曦泽收到了温知瑗传回来的信件,逢安的事情基本上算是尘埃落定,温知誉暂时被软禁在房间,金涛松和贺梁鑫则是被关进了大牢。逢安怪病全靠太子妃和景慈,这才找到治病之法,但是想要让逢安恢复以前的样子还需要一些时间,温知瑗可能要到年后才能回京。
温曦泽给温知瑗写了回信,随后就走出了御书房,李盛见温曦泽出来,立刻问道:“皇上,您这是要去哪里?”
“懿祥宫。”
李盛喊道:“摆驾懿祥宫。”
温曦泽来懿祥宫的时候,淑妃正在跟内侍司的内官叮嘱着大小事宜,温曦泽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觉得淑妃事无巨细,办事很是妥当。
直到内官们走了,温曦泽才进去,淑妃知道温曦泽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面带愧色:“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听你跟内侍司的人说话,就没有打扰你,最近应该挺忙的吧?”温曦泽在榻上坐下。
淑妃在温曦泽对面坐下:“年底了,命妇们都来觐见,后宫里确实忙了一些。不过一年也就这几日忙了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前到了这个时候,皇后总是要跟朕抱怨两句,到了你这里反倒是轻松了。”
“许是臣妾哪里做的还不够细致,远远是比不上皇后娘娘的。”
“朕看着你比皇后适合这些事情。”
“皇上说笑了。”淑妃知道温曦泽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过来,“皇上,您是有什么事要跟嘱咐臣妾吗?”
“今年太子和太子妃估摸着是不能回来过年了。”
“那年后能回来吗?”
“逢安的事情还要收尾,也就这几天的事情,免得太子和太子妃奔波劳累,节后回来也好。”
“臣妾晓得了。”
“今年的除夕宴,你要多费些心思。二皇子现在不在京城,就让二王妃在府里待着,也别出来了。”
闻言,淑妃有些诧异,但是她只是淡淡地应下了。
温曦泽对淑妃的反应很满意,他最讨厌刨根问底的人:“贤妃这段时候如何?”
“贤妃妹妹这段时间就待在自己宫里看些诗书,倒是难得清净。”
温曦泽接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多清静清静,各个宴会都不要让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