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地寒,花朝节后,余寒犹厉。距上次皇宫之行已过去小半个时节了,谢了苍华秋菊,玉树枝头染上了寒霜,点点红梅在雪中绽放。
冬季寒华袭来,京城中的公子小姐们便又想到了好去处,有一寻梅芳园,己是梅破之景,如若煮雪听琴,踏雪寻芳,倒也是不失风雅。
自从上次楚宁得知瑾贵妃将那珑玲双蝶配赠予长安之后,心里便清楚,他以后的妻子可能就是长安了。
楚华虽是不满意母妃私自为他做下了决断,但他也并无心仪之人,况且这表妹又是国色天香之容,性子乖巧软糯,可谓是确确实实的大家闺秀了,心下也并无太多反对,只想着在定亲成婚之前与长安好好相处促进感情,过了今年的这个元日节,他便是已满二十岁,行加冠礼后,父皇母妃便会为他赐正妃,开府邸。
于是他便想邀请长安来欣赏梅景,待提笔之后又觉得只邀长安一人是否显得太过孟浪,于是便把薛长宁的名字也加了上去。
这边薛府接到邀约,薛夫人自是心知肚明,这次梅会应当是皇亲国戚身份高贵的公子哥小姐们之间的小聚,在这京城之中,自然也是分圈子的,寻常大臣家的贵女也是很少能与皇子王爷之流一般玩耍,看来这楚宁心里也应该是清楚瑾贵人的想法的。
这楚宁也称得上是一个翩翩好儿郎,长相俊美身份高贵,若是长安能对他动心,那便是再好不过了,若不成,那在定婚之前相互了解一些,也是有好处的。
这般想着薛夫人便对姐妹二人说是寻常的贵族小姐公子之间的聚会,如今发了邀函来,便自去玩耍,不过也要穿的隆重贵气一些,方才显的薛家是有身份的。
长安与薛长宁未做他想应下了,便也回了屋子自去准备。
春桃听闻小姐要出去观梅赏雪,便寻来了暖炉,保暖的大氅及小巧的银鼠耳帽:“现下这天气正寒冷,正要仔细些,莫要感染了风寒,小姐身体金贵,可受不得那寒风刺骨。”说着便又给长安的兔毛打底锦衣外套了一件银毛披风。
长安系上披风的锦带闻言不禁莞尔:“我哪有那么金贵啊,够了,现下已经是差不多了。”长安看春桃又拿着一件黑色的大氅想给她套上急忙的躲开了来。
“小姐!”春桃手上拿着大氅又要披上。
长安笑着躲开一边躲一边道:“好了好了,春桃,不要这个了,你把那个暖炉拿来,我捧在手上就好。”
春桃听此才把手上的大氅给放回箱子里,又铲了些刚热好的银炭装在暖炉中,又用锦鼠毛皮子把暖炉外面给缠好,这样才不会烫伤姑娘家娇嫩的手,待弄好之后春桃把暖炉往长安的手里一塞:“小姐,昨夜的雪下的实在是大,现在外头还飘着小雪呢,小姐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长安捧着暖炉,只觉得热意从手心流向四肢百骇:“好啦,我的好春桃,我知道了,只是昨夜的雪一夜未歇,外面车辙恐怕是曲折难行,今日再多带个丫头去,也好过你一人忙活。”
春桃又细细的理了理长安的披肩,给她带上了银鼠耳帽,又把披风的罩子往上一拉,把长安整个的裹了进去:“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
长安点点头,抱紧了怀中的暖炉,打开房门,只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天上还飘着细碎的小雪,似那三月的柳絮,长安伸出晶莹的指尖接了一片雪,这雪瞬间化为水意,一阵凉意袭上指间,让长安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春桃站在一旁打开了一把绘着仕女折梅的雅青油纸伞,上前搀着长安,然后又唤了旁边一个名叫夏草的小丫鬟提着清梅酒,装的几样小食,和长安的七弦琴之物,这才去上了马车。
在踏上马车之时,长安自然也是看到了薛长宁,便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就不再理会,转身踏上杌凳便不再理会。
然而薛长宁的神色比往日还要阴沉,连表面上的客套也懒得再装,她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长安一眼,自从几月之前看见长安与赵昱在那树下的一吻,她就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长安啊长安,你怎么不去死,如果你死了,父亲的宠爱,奢侈美丽的珠宝,赵昱的爱情都将会全部属于我薛长宁了,她垂下眼,将无尽的恨意掩在鸦羽之下,扶着小喜的手也坐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