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在薛家里面收到的那封信被呈给了皇上,楚芝静静的翻动着信封,桩桩件件,全都是当年徐丞相所做下的恶事。
薛嗣良又不傻,徐丞相的为人他是在了解不过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被他威胁着,为了权势,为了身家性命,为了拼命往上爬,他做下了许多违心的事情。
这所有的一切,徐丞相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薛嗣良可是怕得很,他不怕鬼,他怕徐丞相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在这个世界上,鬼有什么好怕的,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
徐丞相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威逼利诱,让一些原本清正廉洁的大臣为他做尽坏事,到时候再卸磨杀驴,一纸证据把这些人通通都送上断头台,这样一来,他自己摘了个干净,还博得了一个为朝廷大局着想,断案如神的名声。
薛嗣良和徐丞相这十几年来也一直是亦敌亦友的关系,他们俩做的事情全部都连接在一起,谁也分不开谁。
他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拽着一根救命稻草,他们相互提防,又相互依靠。
以前手里握着证据的人都早就被徐丞向送上了断头台,再不济,也是被割了口舌流放边关,永远也回不到京城。
只有薛家,薛嗣良知道徐丞相所做的一切事情,陷害忠良,以他人做刀,插手朝廷政要,这犯下的所有事情,只有薛嗣良知道的一清二楚。
徐丞相总想着找机会让薛嗣良忌惮于他,亦或者让他永远不再开口说话。
终于有一天,赵言之就是一个契机,一个击垮薛家的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徐丞相及时的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借刀杀人,他永远是行家。
当年赵家覆灭的时候,薛家是替罪羊,是他手里的一把刀,现在薛家覆灭,赵言之是替罪羊,是他手里最快的刃。
所有人都被这个老狐狸耍的团团转,他运用所能运用的一切游走在这朝堂之间,这些年发生的事都被连成一条线,几乎每一件中都有他的身影。
大楚的朝堂和天下已经容不下他了,徐丞相这个人已经是群起而攻之。
长安就这样看着,看着自己曾经的舅舅还有徐家是怎样一点一点自取灭亡的。
长安和赵言之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同病相怜,他们同被欺骗,又互相折磨,相爱不能相守,相恨不能彻底的恨,就这样游离在爱与恨的边缘,祈求着上苍赐给他们一点希望。
他们是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他们是被蒙在鼓里,相互许诺一生却永远无法在一起的人。
原来的他们是猎物,现在变成了猎人,一张大网开始缓缓的铺开,然后又渐渐的收紧。
他们共同的仇人将会被扼杀在这张网里,再无翻身的余地。
楚芝把信缓缓的收起,双眼眯起,原本温润的脸上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身上的威压渐渐铺开,身边的太监额头上缓缓的溢起了冷汗。
只有站在他面前的赵言之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只听到他开口:“皇上,徐丞相罪大恶极,不能再放任他做朝廷的害群之马,不可再等了。”
楚芝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挥手让书房里面的下人全都撤去,等到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楚芝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下说。”
把信放在了桌子上,楚芝开口:“他确实是不能再留了,可是这朝中有一半是他的人马,轻举妄动的话,就怕朝堂不稳。”
赵言之转身坐在椅子上,双眼沉静的望向楚芝,声音不急不徐:“皇上不必为此忧心,那些人对徐丞相并不忠诚,他们因为利益围绕在他的身边,也会因为利益而离开他。”
这些人就是风吹就倒的墙头草,哪个阵营对自己有利,他们就会往哪里去,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是酬劳开的不够罢了。
楚芝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微微的点了一下头,拿起一个折子看了几眼,然后笑了:“言之,你看,又是一本参你的折子,看来他们恨你恨得紧啊。”
赵言之冷峻的眉峰微微一挑,也扯起薄唇露出了一抹嘲讽般的笑意:“他们不是恨我,他们是怕我。”
他们怕这个铁面无私的候爷哪天就找上了他们的茬,抄了他们的家。他们因为这份不可自抑的惧怕,虚心的与徐丞相结盟,借以苟延残喘。
他早就习惯了别人对他抱有恶意,这样也好,参他的人越多,就可以更快的筛选出这大楚的朝廷到底有哪些人是米里的蛀虫,坏了一锅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