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车悠悠远去,楚芝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呆站了一会,忽然间露出了一抹笑容,这个女子倒与众不同。
江南柳州,风烟画桥,一艘艘乌蓬船顺着水流缓缓北下,沿河的河嫂举着一棵棵硕大的莲蓬笑的喜人。
挽起裤腿陷到泥潭,伸手掏进深深的淤泥挖出大大的莲藕,像白嫩婴儿洁白的手臂,一寸寸脆到心里。
渔人笑着把莲藕放到身后背着的筐子里面,沉甸甸的压在肩头,是满满的富足感。
腰肢柔软的女子着各色烟罗穿梭于朦胧烟雾之间,柳条随微风翻飞,浅草翠色没马蹄,当真是一副副再美不过的山水画。
楚芝骑着马走在大街上,只觉得这江南的艳色与北方大为不同,他从小喜欢奇经异甲,如今出了宫必定要找到擅于此术的人向其学习。
望着街边小摊上卖着的一支素净淡雅的白簪子,不知不觉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女子温婉而又犀利的背影,到现在也想不通那个女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柳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这里面的人只要不出远门,在这个小镇里面足以安居乐业的过完一生。
温雨落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回来过了,原本只是小富之家的温家,在这十年来发展壮大已经为富一方,到了就温家的大门,温雨落还有一些不敢上前相遇。
当年她从小展现出来非凡的天赋引起了隐居山林方惠大师的注意,破例将她带回山林收作为关门弟子,这一教便教了十年。
把她从八岁教到了十八岁,也是时候放她入红尘进行历练,便下了山。
这十年来,温雨落与家里面的联系只有廖廖的几封信,其中一半都是与自己弟弟温莫的信。
在这山上日日枯坐,其中最欢乐的也就是凭借着这山下的几封信来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温莫会用稚嫩的字迹告诉她山下都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娘亲又打自己了,隔壁秀才家的女儿长的真好看,门口徐林记的桂花糕最好吃,乖乖的读书了,想姐姐了……
一封一封的信被压在箱底,温雨落想着想着不自觉的笑出声来,当年走的时候,自己的弟弟不过四五岁的模样。
现在回来,想必是长成少年人了,马车徐徐的停住。
温家的两个守卫上前询问是何等人许,马夫没有言语,从车里下了一个温婉如水的女子,眉目之间与自家少爷有五分相似。
女子轻轻的笑了笑,缓慢的抬起手,素白宽大的袖子上绣着翩然飞起的彩蝶,栩栩如生。
声音也是如水一般温柔:“我姓温,是这家的小姐,就告诉府里的主人,就说温雨落回来了。”
见着面前女子如此的翩翩有礼,身上的气度不似凡人,守卫连忙进屋禀告。
已经得到风声的温莫已经风风火火的赶来,虽然在信件里面与自己的姐姐道诉心事,但见面之时也满是窘迫。
温雨落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十五六岁正值青春年华,比走之前高了不止一半,眉眼之间还带着一些童稚之气,看起来也是一个敢做敢当的男子汉了。
笑着走进屋,爹爹和娘亲都已经坐在桌子前等着,都有一些生疏的见过礼,温雨落留在了温家。
因为有了老爷和夫人的吩咐,众人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大小姐并没有表示过多的惊诧,相反是另外的一个人,在温雨落走的这些年里,温老爷又纳了一房妾室。
这房妾室是温老爷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辗转在这红尘之中,半生也无个归宿,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夫人又是一个心善的,想着也没有什么不妥,也答应了温老爷纳她为妾。
夫人与这个妾室两个人之间互相敬爱,且以姐妹相称,平时往来多有密切,这也是因为这个妾室身娇体弱,两人相处倒是和睦友爱。
不过两年的时间,这个妾室便给温老爷添了一个女儿,正巧比温莫小了一岁,自从温雨落被大师看上唤去山中修习以后,这个新来的女儿便代替了从前温雨落的位置。
再加上这个妾室身患恶疾,不到两年的时间在一个暮春乍寒的清晨便撒手人寰。
从此以后,夫人更是把这个女孩当做是自己的女儿抚养,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对外人说,除了当年的老人,所有人都以为这才是真正的温家嫡小姐,温莫的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