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然在得到蒋瑞儿传来的消息以后丝毫没有耽搁的就去找了宁王,知道候爷早就知晓长安的身份,只是没有想到怎么会突然就把长安给带走了。
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是他的失职,想起蒋瑞儿衣衫湿透神情狼狈,又想起了长安还在怀孕,能让候爷如此着急的原因只有一个,应当是长安生了吧。
想到这里柳然叹了一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只看长安姑娘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了,薛家被灭的背后可不只是一桩复仇这么简单。
如果说徐丞相当年没有参与此事,柳然是万万不信的。
柳然到了宁王府,却被告知在大厅等待,今天的宁王有贵客正在书房商讨事情。
柳然的心里面一惊,能称得上是宁王贵客的,可没有几个人。
端着茶水轻轻的抿着,柳然的眼底是一片幽暗。
在这宁王府的书房之中,进门左边是一方小榻,旁边放了几个雕着红梅纹路的圆凳,沉香木堆砌而成的桌案上面是古味韵然的书卷。
后面是用古玩书架做成的屏风,价值连城的青花瓷还有砚台排列其上,墙上挂着簪花仕女图,画上女子优雅苗条的背影像极了一个人。
由此可见,宁王虽然没有当成皇上,但仍然是身份尊贵,吃穿用度同以前没有什么差别。
在这书房的里间幽幽的传来茶水与玉杯碰撞的叮咚之声,氤氲着白色雾气缓缓的飘向空中。
楚宁倒下了一杯茶水,在这白雾之中几乎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对面坐着正是已显老态的徐丞相。
徐丞相没有穿官服,而是一身黑色的常服,双眼之中也不再是一贯的微笑,他看着楚宁的眼神,带了几分无奈还有喟叹。
楚宁心里面也是百味杂陈,自己的母妃沦为今天的局面,要是说心里面不怨丞相,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更多的还是自己母妃咎由自取。
现在的这个结局,还是自己哥哥看待自己的面子上从轻发落,就自己母妃和舅舅做出来这些荒唐的事,把徐家抄了都不过。
巍巍的摸了一下茶杯,徐丞相转了转自己大拇指上的玉石扳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宁儿,是舅舅对不起你,当初你本可能能够当上皇上,是我太操之过急了。”
楚宁微微的皱眉,摇了摇头:“本来哥哥的能力就在我之上,这样的结局也无可厚非。”
徐丞相看着这样的楚宁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悠悠地开口:“当初一步错步步错,宁儿,你可曾有过不甘心?”
“这皇帝之位当初可是你的,若不是他突然回京,你的父皇又太过于信任他,现在在龙椅上坐着的可就是你了!”
楚宁仔仔细细地看着徐丞相,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一般,这就是自己的舅舅,巴不得自己去死的舅舅。
罢了,他原本就不应该抱有期待,面前的这个看起来有几分沧桑甚至现出几分疲态的人,是一个被权势控制的玩偶,他满心满眼只有权利与地位,再也看不见其他。
楚宁开口:“舅舅,你不要再说了,这种话以后慎言,您还没有得到教训吗?我没有坐上那个位置的野心。”
徐丞相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宁儿,我知道你一向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自认为不想坐上那个位置,也要现在的皇帝能放过你才行,等到他位置坐稳,恐怕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喝了一口茶水,看着楚宁沉默不语的脸继续开口:“你看看楚芝赏赐你的这些东西,珍贵古玩绫罗绸缎名画陶器,这些可都是能要你命的东西!”
楚宁微微摇头:“皇兄不是那样的人。”
徐丞相嘴边的笑更大了,站起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宁儿,今天舅舅就再教你一个道理,伴君如伴虎,只要坐上了那个位置,就代表了无尽的猜疑与怀疑,没有人能够逃脱宿命,你不能,现在的皇帝也不能,迟早有一天他的猜忌之心会把你推向死亡的末路。”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皇帝猜忌你之前远走高飞,不再踏足京城一步,或者是在拼一把,你的身上也是流着皇家的血液的。”
楚宁抬头,看向自己的舅舅,徐丞相眼底夹杂着一片暗芒,像是最黑暗的深谷,在他的眼里,楚宁就是陷入歧途的人。
楚宁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心里面慌了一下,刚刚他居然有些动摇,连忙甩掉了心中的这些想法,实在是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