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昱的卧房那薄纸糊的窗户上隐隐的现出了两道人影,其中一人正是周忠。
赵昱站在烛火前面面色冷凝,目有寒霜:“如今东西还未找全,等到薛嗣良做了中书令以后,再想扳倒他就难上加难了。”
周忠拱手略有些担忧:“这几日他一直在联系徐文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看那徐文忠隐隐似有松动,可能过不了多久,这薛嗣良便能坐上中书令的位置。”
赵昱拧眉深深的思索,半晌他道:“附耳过来……”
赵昱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一番,越听周忠的眼睛越亮。
“这个方法确实可行,公子果然是才智过人。”周忠夸赞道。
赵昱脸上并没有被夸赞的喜悦,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还是要拜托您了。”
“公子说的这是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周忠赶忙上前扶起了他。
周忠:“那公子,书房里的那幅画……”
赵昱:“周叔不必担心,我自有方法,你现在去找人临摹一幅《姜公垂钓图》,中间也要带上夹层,待做好以后就放到我的书房的抽屉里,不要被他人看见,也不要来找我。”
“好,既然如此,公子,我就先行离去了,以后你我二人以后见面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万万不要被人看到才好。”周忠又道。
赵昱轻轻颌首,吹灭了蜡烛。
看似平静的薛府下早已波涛暗涌,平静的水面下谁又知道鱼儿在水底掀起了什么涟漪。
早秋乍寒,赵昱在衣服外加了件略有些厚重的外袍,他穿过院内的抄手回廊和小小的白玉石桥,缓步向长安的四宜居走去。
一路上他低头沉思,在靠近四宜居的时候,眼神中含了几丝犹豫。眉头一拧他终是下定了决心,上前几步叩响了大门。
从院子中传来了几声娇娇的宛如莺啼的声音:”春桃,你且去看看是谁。”
然后一阵脚步声传来春桃打开了大门,她见到是赵昱,略微有一些惊讶:“小姐,是赵公子来了。”
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长安略带欣喜的声音:“你来了,快些进来。”
赵昱跨进院子,一进院并闻到了阵阵幽香,他四处环顾,发现这四宜居内在墙角栽了两棵桂树,杏黄的桂花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桂花香。
长安穿着一身素净的杏红色长裙,外罩浅紫色长衫,一头长发辫成两个大辫又拧成一股盘在头上,头上插着一只可爱小巧的蜻蜓碧玉簪,此刻正站在院子里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长安。”赵昱上前一步叫到。
“你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可用过早膳了?”长安走向前来轻轻地问道。
赵昱:“还没有。”
“那边在我这里用吧,春桃,你唤小厨房再多加些饭菜。”长安转头嘱咐春桃。
“是,小姐。”说罢,春桃便转身朝小厨房走去。
“赵昱,你先与我进屋坐吧。”长安说着便走进了小厅之中,这正是用饭的地方。
赵昱随后也跟了进去,等到坐下以后长安先给他沏了一杯茶,赵昱端过茶静默不语。
“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长安抬头看了一眼赵昱沉默不语的样子,心里颇有一些忐忑不安,昨日发生了薛长宁的那件事,再见到今天赵昱沉默的样子,让她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赵昱看着她面色有几分为难,不似平日里的洒脱:“长安,有件事……”
长安不由道:“赵昱,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近几日,我外出去书阁听学,当时讲的是鉴赏画作,那个老师提到有一副《姜公垂钓图》,据听说是有名画家的绝迹,我听的心生向往,便想要寻得这幅画的踪迹,可是……。”赵昱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的低了低头。
长安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她凝神想了一下:“那我明日便去京城各大画坊为你寻画。”
“长安,不必如此麻烦的,前几日我似乎看见薛大人的书房里挂着这幅画,只是我并不敢言说,你知道薛大人对我已经有如此大的恩情了,我不好意思向他开口。”赵昱抿了一口茶水。
“那、那…”长安有些犹豫,阿爹说过他的书房绝对不可以进,不知道赵昱是如何能够看见那幅画的,也许是因为阿爹比较器重赵昱,所以他可以进去书房?
即使阿娘一直说他的来历不明身份也是个谜,但她也是一直相信赵昱的。阿爹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更何况赵昱只是一个孤儿,他没有体会过亲人的温暖,也没有快乐的童年生活,有时甚至不能饱腹,想到这长安的心不由得软了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