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薛长宁走后,整个园子里面就寂静一片,长安有些忐忑不安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她不知道赵昱究竟想要对她说什么,一阵秋风卷起几片枯叶在两人的脚边扫过,微微扬起的发丝划过长安的脸颊。
长安鼓起勇气抬头看了赵昱一眼,她想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赵昱,自己的阿爹阿娘认不出来自己,那是因为薛长宁伪装太甚,而她与赵昱相熟相知相恋,展现的是完完全全的自己。
她相信只要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告诉赵昱,赵昱一定能够从蛛丝马迹上面发现薛长宁的真面目,从而救她脱出苦海。
天空渐渐的蒙上了一股浅色,正是秋天的傍晚,狰狞的树枝发出繁多的杈,失去了夏季青葱绿叶的阻挡,逐渐显露出自己的尖锐的面目,弯弯的树枝直刺苍穹,碧色的天空中不时的掠过往南飞的大雁群。
一只孤单的雁被遗落在队伍的末端,它孤独的哀鸣着,奋力挥着自己羽翼尚丰的翅膀努力飞翔,却始终追不上队伍,看着队伍渐行渐远,长长的鸣叫了一声,失去了雁群的孤雁,等待它的只有死亡。
长安站起了身子,容颜只是清秀,睫毛仍然是稀疏浅淡的模样,瞳孔是深黑一片,她抬眼看了一下比离开之前越显得冷冽成熟的赵昱,轻轻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开口道:“赵昱,你真的认不出来我了吗?”
她的嗓子就像砂纸刮在厚厚的城墙上那样让人想要皱起眉头,而听到这句话的赵昱心中也是莫名其妙,想到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曾经害的长安流产,语气难得的带上了几分嘲讽:“我怎么会认不出来你呢?薛家的大小姐,一个狠毒自私的女人,对自己的妹妹都如此残忍。”
长安亮起来的眸子又黯淡了下去,轻轻地摇了一下头:“我不是薛长宁,赵昱,你睁眼看看我呀,我是长安!”
赵昱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异想天开的傻子一样,最近薛府里盛传大小姐得了疯病,总是把自己当成嫡小姐,赵昱心里面是根本就不信,像薛长宁这样心思深沉的女人,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明显,他一直认为还藏着更大的阴谋。
而且对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他当然不会客气,他的身体挺直得像一颗雪松,脸上的线条变得越发的硬朗,眼神中带着的杀气是在战场之上磨练出来的,这杀气就像一道利剑想要狠狠地劈开他面前长安的胸膛:“薛长宁,你就不要再装了,我知道长安和我的孩子是你杀死的,长安心地善良,我和她可不同,劝你最近老老实实的,否则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长安被这如实质的杀气逼得后退了一步,听着赵昱冷酷无情的话,心里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伤心,现在的赵昱维护的到底是谁呢?
是真正的长安,还是现在的薛长宁?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长安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唯有一双眸子带了几分凄苦:“赵昱,你是真的认不出来我了吗?我才是真正的长安,你还记得我绣给你的荷包吗?你还记得当初在那月夜之下你许我的一世长安吗?”
赵昱突然之间听见长安这样说,心神摇动了一下,他看着长安的眼睛隐隐之间也透露着几分熟悉,这一切都充满了不自然和违和感,薛长宁怎么会知道这两件事情?
而且薛长宁看起来不像是神志不清的样子,可是怎么尽说一些莫名其的妙的胡话,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冷硬:“无论你是谁根本就不关我的事,我只希望你离长安远一点,否则我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长安垂眼看了一眼自己淡蓝色袖口绣着丝丝缕缕的竹叶纹,声音低低的:“可我才是真正的长安啊……”
伸出如玉削葱般的指尖把垂在耳边的头发微微地撩到耳后,长安轻轻的抬起头,风无声的扬起她的裙摆,落叶打着旋儿在她的脚边旋转。
她神色无比认真一字一顿的对赵昱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等你,我会嫁给你,然后我们一起再生一个孩子,你一天不回来,我就等你一天,你一年不回来,我就等你一年,你若是永远都回不来了,我就陪着你永远……”
赵昱听到这句话以后有些震惊地抬起头,眼神不再是那么的冷静,眸光闪了闪:“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