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沉沉的,寺庙内寂静一片,建在深山之上的寺庙,周围全部都被参天大树笼罩着,一入夜,空气瞬间变得清冷无比,夏日的蚊虫可聒噪的吓人,更何况是在这深山之中,树的影子斑驳不堪,一轮弯弯的明月被大树遮挡见不到踪影。
长安住在寺庙的西禅房里,禅房内摆着一支人骑骆驼灯,灯上放着油脂缓缓燃烧,照亮了一方小小的天地,长安伏案在桌前,素手拿着一本佛经正在静静地看着,在骆驼灯的旁边一尊镂空的青瓷熏壶,熏壶里面放的是寺院的禅香,淡淡的白雾腾升。
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悄的站到了长安的房门前,一根细细的竹管捅破窗户纸吹进了一阵淡白色的烟雾,烟雾与禅香混合在一起,在房间里面的长安毫无知觉,一阵困意渐渐的袭上来。
长安把书放下,在一阵淡淡的眩晕感中站起身来,查觉到哪里不对劲,闻到空气之中淡淡的清香味,长安想要出去,但还没有等她走出一步,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长安屋子里面的灯仍然亮着,却没有人的影子,过了良久,天更加的黑了,有人悄悄打开了屋子的门,用手肘夹起还昏在地上的长安,手掌轻轻地一扬,火苗摇曳了几下发出微弱的爆破声,顿时,屋子里面陷入了黑暗。
身体一直在颠簸,在模糊之间仿佛被放到了什么平坦的地方,长安的心里面不可抑制地涌上了恐惧,周身仿佛又充满了那甜腻的香味,眼前又浮现出那张露出残忍笑容的脸,全身都充满了无力感,眼前一片血色覆盖。
已经许久未出现在她梦少的人又再次出现,仍然是一副病弱不堪的模样,穿着一身如血的红衣,面目模糊,唯有一双疯狂的眼紧紧的盯着长安,耳边是喃喃的叹息:“长安,用你做的香才是最美的,最极致的,我一定要得到你,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她的脖子上滑过,一股火热的感觉涌上喉头,一张纸紧紧的覆盖住了她的口鼻,她挣扎着,却感觉四肢都被束缚住了动弹不得,脑海里面全是是六皇子如影随形的脸。
犹如刀片一般锋利的东西从她的脸皮划过,有一双冷如寒冰的手捂住了她的双眼。长安只觉得自己全身都犹如坠入冰窖一般令人胆寒。
那个令人窒息散发着甜蜜香味的屋子,那具冰冷的苍白的尸体又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那个身披红衣的男子缓缓的点燃一支美人香,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无比轻柔的笑容。
长安大口喘息着,似乎像陷入了什么梦魇一般,猛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
长安颤抖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下来,额头上是一片冷汗,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当初的一切早就过去了。六皇子已经死了,她也已经回到薛府了,所有的一切已经过去了。
但是随即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她明明是在书桌前看书,现在怎么又会莫名其妙的躺着,难道她是因为看书太累而睡着了,春桃把她扶**的吗?
长安摇摇头,刚想伸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心里一惊,这才感受到自己的四肢都被束缚住了。
而且屋子里面那种属于寺庙幽幽的禅香已经消失不见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药香,不是浓重的苦味,也不是香味,这种味道,长安从来没有闻过。
而且四周一片阴郁的黑,不是像普通的黑夜,而是那种让人绝望的黑,这个房间像是没有窗户一样,那种味道在整个屋里面蔓延,让长安心惊胆战。
长安迅速的反应过来,这里根本就不是寺庙,到底是谁?到底是谁绑了她?
面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也听不到这房间里面有什么动静,唯一能够感知到的就只有这个长安根本就说不上来的什么味道,而且她感觉自己的脸痒痒的,像是有虫子在上面抓挠一般。
既然没有杀她,那一定是另有所图,长安稳了稳心神开口:“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然而回答她的还是那令人绝望的黑暗与一片沉寂。
既然没有人回答,那就一直问下去,长安一遍又一遍的问:“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永远都是无止境的空洞,永远都是没有回答的孤响,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一般,只有长安一个人在不停的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