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民们闻言,这才停住了脚步,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对方,无人敢上前。
上官昉一把握住陆芸汐的手腕,一双眼睛还警惕地在众人身上来回扫视,以防他们突然冲上来。
还好,上官昉搬出了太后娘娘,这些渔民不敢造次。
他一路将陆芸汐带出了客栈,送上了马车。
“五皇子怎么会在这里?”
陆芸汐与上官昉对面而坐,听到马车传来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随即又听到那些村民们的叫骂之声。
上官昉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瞧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我进京路过这里。”
“进京?”
陆芸汐更是惊讶。
自从自己大婚,上官昉离开京城,一去便是大半年。
他走的时候留有书信,愿此生久住边疆,却不知为何此时回来。
“鲛人作祟,朝中没有大臣敢带兵迎战。我身为父皇的儿子,自然应该身先士卒。”
上官昉望着陆芸汐,眼底还有几分抑制不住的骄傲。
大半年未见,上官昉的面色黝黑了些许,比起当初那个白净的五皇子,倒是又多出了几分男儿气魄。
陆芸汐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低下头,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这个,是你的孩子?”
许久未见,上官昉也有几分尴尬,咳嗽两声,别过头,望向红绫怀中那个软软懦懦的孩子。
陆芸汐答应一声。
“真好。”上官昉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凑近几分,伸出手指,在孩子的下巴上微微划弄了两下。
那孩子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突然睁开眼睛,放声大哭。
他那双异瞳在马车昏暗烛台的照应之下,更是显出了几分诡异之色。
上官昉见状,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向后靠去,一脸惊慌地盯着那孩子的面颊,“这……这……”
他的目光在孩子和陆芸汐的身上来回扫视着,眼底皆是恐惧和慌乱。
自古皇家最是相信鬼神之说,那些相距千里之外的奇闻异事尚且会传到京城,更何况上一个异瞳的孩子就出现在这里。
红绫忙将小褥子向上拎了拎,慌乱地望向陆芸汐。
陆芸汐倒是坦然了。
她原本还在想自己该如何对上官昉说起孩子异瞳的事情,如今被他看到了,倒也好。
她凝视着上官昉,抬起手,砸了砸马车厢壁,对外面高声道,“停车。”
马儿传来一声嘶鸣,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陆芸汐率先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回过身,伸出双手。
红绫会意,将孩子交给她。
陆芸汐把孩子身上的小褥子向上拉动,盖住他全身,以防这更深露重孩子着凉。
“今日多谢五皇子搭手援助。廷彦尚且还在胡杨滩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一同受苦。我和孩子虽然不能为他宽慰一二,也愿意在这里陪着他。”
说完,陆芸汐欠身行了礼,抱着孩子便要离开。
上官昉这才从方才的震惊之中醒来,立即跳下马车,追上前,“汐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陆芸汐怀中的孩子,又转过头,瞧了两眼已经逐渐淹没在黑暗之中的胡杨滩。
“那些渔民认为你是妖怪,你若是此刻回去,只会被他们处死。”上官昉别过头,凝视着陆芸汐,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本就不是妖怪,何必要惧怕这样的流言?廷彦还在为了胡杨滩的安危奋战,我不相信这里的村民会如此不讲道理。”
说着,陆芸汐便要离开。
上官昉却拦住她的去路,“即便是你不为自己考虑,总也要为孩子考虑。”
他望了一眼立在马车边的小厮还有红绫,将声音压了下来,“这孩子天生异瞳,本就会被视为不祥。此刻,胡杨滩上鲛人闹得正凶,你若是现在回去,被人知道这孩子的异象,定然会迁怒于你们母子。到时候,别说是司廷彦正在为前线将士医治,就算是赌上司家几世的名誉也没用。”
陆芸汐闻言,低头犹豫了起来。
她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孩子竟然会与如此多的生生死死前连在一起,心中一时无力。
“先随我回京。我会着人将你们母子在我府中的消息告诉司廷彦。这些年,我也认识不少江湖上的能人异士,我自会想法子替孩子瞧一瞧,可好?”
陆芸汐抬头凝视着上官昉。
他满心热切,双眼之中皆是试探和询问。
她知道上官昉对自己的感情,定然不会因为孩子的异象便嫌弃他们母子,可是……
“若是我们留在你府上,岂不是会引起京城的流言蜚语。即便是要回去,也该会司府才对。”
上官昉有些焦急,“你糊涂啊!若是司廷彦在府上倒也罢了,如今他在这里忙着,府中还有一个年雨凝。你带着这孩子回去,暂且不论这孩子的异象,即便他是个健康的孩子,只怕也会被年雨凝加害。你还敢带着他独身回去?”
陆芸汐心下的无力更甚,怀中的孩子又在这个时候啼哭起来。
瞧着他那一双小肉手在半空之中来回地挥动,张着嘴巴,哇哇地哭个不停,陆芸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良久,她才点点头,“好。”
上官昉闻言,即可露出一个笑容,从她怀中接过孩子,抬手想要拉住她的手腕,却见陆芸汐向后退了一步。
上官昉慢慢地收回手,无奈地笑了笑,“走吧。”
车马再度往京城而去。
上官昉将离京之后的事情一一告诉陆芸汐。
此次他回京便是要助力陛下早日绞杀鲛人。
“这东西前些年都在东南沿海出没,却不知现在为什么到了京城。”
想到自己的那个梦,梦中零的话,陆芸汐不寒而栗。
“东南沿海出现的鲛人和这两个鲛人一样吗?”
“我倒是未曾见过,可是听那些村民的叙述应该相同。只是,当时只有一个。如今却有两个。”
“那个鲛人可被绞杀了?”
上官昉摇摇头,“未曾。只是吓跑了。”
陆芸汐心中暗道:看来,零便是从前那个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