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牵着陆芸汐的手,吩咐大臣们免礼平身,又望了一眼陆芸汐苍白的面颊,对司廷彦微微摆摆手,“司廷彦,你出身医学世家,如今又与汐儿关系匪浅,你可要全力医治汐儿,不得有误。”
司廷彦为陆芸汐欢喜不已。
他忙躬身行礼,“太后放心,草民定然会好生照顾茉戚郡主的身子,定然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好。”
太后这才点点头,瞧了一眼陆芸汐,却又想起了什么,“哀家记得汐儿从前是赐婚给延庆王的那位世子了?”
陆芸汐才要答话,一直立在殿下的欧阳智却忙拨开眼前的人群,快步走了出来。
“太后娘娘,正是臣与郡主有婚约在先。”
瞧着欧阳智那副样子,陆芸汐的心中却是一沉。
他当日去侍郎府上退婚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还有白公子的胭脂铺怕是也与他脱不了关系。
想到那一日,在香园楼欧阳智的所作所为,陆芸汐的心中更是恼恨不已。
她本也想等到这些时日过去了,好好与欧阳智算一算这几日的旧账,想不到这个时候,欧阳智竟然还有脸自己站出来?
“哀家记得,当日你亲自上侍郎府大闹退婚。当时还闹得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可对?”
闻言,欧阳智心下一紧,尴尬地低下头,喉咙轻动,眉眼挑动一二,不知如何答话。
许久之后,欧阳智才大着胆子,抬起头,瞧了一眼太后,接着道,“太后娘娘,当日都是我年少不懂事,才做下如此鲁莽之事。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没有答话,依旧侧过头,望着陆芸汐。
“太后娘娘,臣愿意现在就与郡主重结婚约,择日迎娶。还请太后娘娘做主。”
这话似是平地一声惊雷猛然响起。
不等陆芸汐答话,却见司廷彦已经两步走了出来,跪在地上,“太后娘娘,世子殿下在京城之中一向行事乖张,众人皆知。何况,郡主已经被世子殿下退婚一次,整个京城都知道。若是此时再嫁进延庆王府中,外面那些人会如何议论郡主?”
司廷彦这话才出,整个大殿便是一片鸦雀无声。
欧阳智跪在地上,不悦地侧过头,冷着双眼,扫视司廷彦一圈,“司公子,便是我退过一次婚,也是我与郡主之间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司廷彦闻言,正要再开口,跪在大殿之后的司洺却已经站起身,对欧阳智微微躬身行礼,高声道,“世子殿下说的是。犬子不懂事,言语之间对世子殿下有所冒犯,还请世子殿下谅解。”
闻言,欧阳智便是再想发作,可是却也不好当着太后的面如此放肆。
他冷哼一声,这才收住了自己的话头,只别过头,瞧了一眼立在一侧的司廷彦,不再答话。
司廷彦还要答话的时候,司洺却已经从后面走上前来,一把扯住司廷彦的衣袖,侧着头,冷着双目,对司廷彦扬动下巴。
无奈之下,司廷彦只得向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立在司洺身后,一言不发。
太后见状,又将目光落在欧阳智身上扫视一圈,“既然如此……”
太后的话还没有说完,陆芸汐已经跪在太后脚下,叩首行礼。
太后见状,才要抬手去扶的时候,陆芸汐却仰着头,望着太后的双眼,“太后娘娘,臣女母亲亡故不久,臣女还要为母亲守孝三年,在此期间,不想与任何人议论婚事,还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太后闻言,心中一动,抬手扶住陆芸汐的肩膀,轻轻拍了拍陆芸汐的手背,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哀家果真没有看错人。汐儿,你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
陆芸汐抿着唇角,微微一笑,这才发觉许是因为方才在殿上坐着的时间太久,她背后竟然满是冷汗,一时之间身子还有些许摇晃。
陆芸汐强行忍住身上的不适,依旧凝视着太后,尽力保持着方才的笑容。
太后这才长叹一口气,“既然如此,这婚事就日后再议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却缓缓地别过头,冷着双目,盯着跪在殿中的陆子游夫妻二人。
“汐儿的母亲才刚刚亡故,可是这宋岚为何已经是侍郎府的嫡妻了?”以后凝视着陆子游,沉声问道。
陆子游后背一紧,全身僵直,只觉得后背之上一阵冷汗顺着脊柱滴落而下。
他全身颤抖,慢慢地抬起头,喉咙轻动,凝视着太后,“娘娘……这……这……”
眼见着陆子游“这这那那”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太后的心中更是恼怒。
她哼了一声,沉声道,“果真是只问新人笑,哪见旧人哭。汐儿尚且记得要为亡母守孝,可是你这个礼部侍郎,竟然亡故礼法,正妻才刚刚亡故,就扶正妾室,这行为,当真是可恶得紧!”
“太后娘娘……”
不给了陆子游回话的机会,太后已经接着道,“从今日开始,宋岚贬为侍郎府妾室,禁足在府中三个月,以观后效。”
宋岚闻言,诧异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紧紧地凝视着太后,后背一凉,整个人都跌坐在大殿之中。
宋岚心中发紧,甚至都忘记了对太后求情,只跌坐在地上,双手垂在身侧,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太后的面颊。
之后,宋岚只能看到太后的唇瓣一开一合,却根本就听不到太后说了些什么。
太后没有理会宋岚,只盯着陆子游,冷声道,“哀家看,你这样的人也不配做礼部侍郎。”
闻言,不仅仅是陆子游,便是宋虎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二人忙不迭地对太后叩首行礼。
宋虎双手叠放在额头之前,对太后行礼高声道,“太后娘娘,陆子游身为五品侍郎在朝务上一向是兢兢业业,并未出错。今日既然已经惩罚了宋岚,还请太后娘娘看在陆子游尚且算是敬业的份上,原谅他吧。”
宋虎想的清楚,若是太后真的将陆子游贬官,日后宋家在朝堂之上,也少去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因而,他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