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的一桩桩一件件,江文兴是记得清清楚楚,也说的明明白白,以至于连江老太和江武都张着嘴,却一点也反驳不了。
毕竟是家务事,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的,所以也根本不知道表面上看还算和和气气,过的不错的一家子,居然能有这么多矛盾,他有些诧异的看向江老太:“我说老太太,文兴说的都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那江老太也得被自己辩解两句啊,作为长辈的威严,霸道了半辈子了,那就不允许自己被晚辈这么指责:“我这都是为了这个家,哪个当娘的不疼自己孩子,可就是有些不听话的,当长辈的还不能管管了?”
张奇都能听出她这话没什么说服力:“你管肯定是能管,可要是照文兴这么说,你这就不是管了,你这是一碗水端不平啊。”
江老太自己还不觉得自己错,她还觉得自己冤枉呢,一指江芊叶道:“村长,这孩子出生的时候,算命的就说是个灾星,她落地那天,就把她爷爷克死了!我这么多年是处处提防小心,就怕因为她给家里带来算命什么灾什么难的,偏偏的老大家的就不是不听我的,所以才跟我离了心,什么都跟我对着干,要不然哪儿能闹到今天这步?”
张奇之所以能做个村长,到底思想还是比这老太太要高一点的,听了这么个理由,有些哭笑不得的:“咱们先不说那算命先生怎么样,真正的大师,算命灵的,能有几个啊?就说说你这两个孙女,我没记错还是一天生的呢,你非要说老大家的就是个灾星,老二家的是个福星,就算是老大家的克着她爷爷了吧,那你家不还有个福星呢?怎么就没护住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种事其实是个明白人都能想到,江文兴都这么说过呢,无奈江老太就是不信呢!她就是信那么个江湖道士,就是抱着那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怕江芊叶带来灾祸,又盼着江雨能带江家发达。
连名字都透露着她的偏心,江芊叶刚开始给起的是江叶,顾名思义,就是个不显眼,做陪衬的叶子,江雨呢,就是能带来雨水,带来丰收,还是江文兴觉得女孩子叫江叶实在不够文雅,才加了个芊芊少女的芊字。
江老太还挺有一套自己的解释逻辑:“那还能说明什么?她是个做姐姐的,先落地的,自然灾气就压住了福气。”
江文兴现在听到这种话,也不会像一开始那么暴跳如雷了,因为他已经对自己的娘失望了,也不指望她能不带偏见的对待自己的女儿了,他现在就想分家,安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那你说老大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灾星是怎么回事?”张奇一个一个的问:“那这孩子又没生下来,也没什么算命的说吧?这好歹是你的孙子要么是孙女儿呢,哪有做奶奶的这么说的?”
这事儿李氏觉得自己就有话语权了,忙道:“村长您不知道,那天下雨,因为大嫂摔了一跤,我出来看看,结果也不小心摔掉了孩子,结果罗大夫来一看,刚好我孩子没了,诊出她有孩子了,这能有这么巧吗?”
杨氏摸着自己的肚子,就听不得她说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的不是:“你虽说是因为我摔了出来的,可你怎么不说是雨儿把你撞倒的?雨儿不是福星吗?再者说,连罗大夫都说了,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怀了一个月了,又不是那天你孩子没了,我突然就那天怀的,这不是往我和孩子身上泼脏水吗?更可笑的是婆婆非但不为我做主,还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我不敢想以后孩子出生了,会不会像叶儿一样……”
张奇大致心里有数了,不管是做事还是思想,老大家都是有理有据,江老太这边呢,全是靠些猜测臆想,根本做不得什么有利的理由,几次三番的,被老大家都质问的哑口无言的,谁对谁错算是一目了然。
“那这么说来,你既然怕他们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连累到你们,那就同意分家不是更好?出什么事也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了呀?”张奇也是知道江文兴两口子的,都是老实人,要真这么过下去呀,是挺受欺负的。
江老太还是一口咬住:“不分!我们老江家可不想被人笑话家门不和,老婆子我还在世呢,就让两个儿子分了家!我丢不起这个脸!”
“我们也不想分。”江武应承道:“我们两兄弟赡养娘,那是应当的,她老人家既然不愿意,那我们也不想伤她的心。”
江武两口子就是这样,干活办事未必办得了多少,可好听体面话最是会说,让江老太听着舒心,也就难免平时偏袒了。
“分家不是就不养了。”江文兴道:“地咱们分了,到时候一起该给娘多少就给多少,生病了该花多少银子也一起平摊,我是要分家,又不是不认这个娘了。”
“那也不行。”江老太道:“我话就放在这里,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这家就是不能分!”
张奇坐着不说话,他虽然是个村长,是被请来做个主做个见证的,可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何况还是别人家的家务事,他们家里都没统一好意见,他也不能强制不是?
于是这两边就吵起来了,那是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江文兴是铁了心今天就是要分这个家,江武和江老太就是死活不松口。
江芊叶抿着嘴脑袋也没闲着,她知道这次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了,江文兴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也不容易,又有正当理由,要是这次都不行,那以后怕是再难有机会了。
她想来想去,爹肯定是不可能真把江老太怎么样的,死扛下去,只能是妥协,那唯一的突破口,只能是在村长这里了!
可她看了半天,村长一副不怎么想插手的样子,虽然话里话外是向着大房的,可也看得出来,他不会强硬去逼着哪儿边做决定,她趁着那边吵得厉害,悄悄凑过去:“村长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