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炎夏,烈日炎炎,连猫儿狗儿都寻阴凉处躲着吐舌头,江家院里却吵成了一锅粥.
江芊叶只感觉脑袋又疼又热,耳边还呱噪的让人不得消停,她挣扎着睁开眼,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仿佛自己处在什么落后的贫困山区一样,自己莫不是被撞后又被卖了吧?
只听着一个六旬老太满头大汗还扯着嗓子大骂:“一个赔钱货,扔就扔了!你还要因为她跟你老娘造反?!”
江文兴一张脸气的通红:“什么赔钱货?这是我女儿!是您的孙女!她一个娃娃,就算做错点什么事,您不能包容一下?有您这么当祖母的吗?!”
江老太手指着杨氏抱着的女孩儿:“我呸!就是个灾星!看看这天气?几个月没下雨了?全县里都灾荒了,家里饭都快吃不起了,她还巴巴拿着东西送别人?!这种没良心的东西,我们江家可不要!”
杨氏只顾抱着孩子哭:“娘,她给的东西,从我们家的口粮里扣就行了,也不能这么狠心呀,她还这么小,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那后山还有狼群呢,要不是当家的去的早,没准就……”
江老太一脸的刻薄,完全不心疼额头还流血受伤的孙女:“那也是她的命!那算命的从她出生就说过了,是个短命鬼,灾星!刚生下来就氪死了亲爷爷!我们小孙女儿才是福星呢!”
忽然被点名的江雨站在母亲身后腼腆的笑了笑,连带着二房的李氏都漏出个笑:“大哥呀,既然孩子没事就算了吧,我们做小辈的怎么能跟长辈这么顶嘴呢!让人看了不是笑话吗?”
杨氏刚要说话,从外头围观的人群里挤进两个人,一个大约三十多岁,却黑着脸的妇女,领着一个不大的小男孩,提着个小篮子:“这是小叶子给我们送过去的,几个窝头和两个鸡蛋,伯母收好了,我们可一口没吃。”
说完走到杨氏跟前,看了眼江芊叶:“我们家可没跟她要东西,是你家孩子自己要送的,以后还是管好你闺女,别跟北北一起玩了。”
江芊叶转头看过来,这女人吊角眼高颧骨,一看就是刻薄之相,她身边的男孩子衣服破旧,却长得俊俏,一张小脸严肃的跟小大人似的,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转身跟着女人走了。
江老太这才冲着门口啐了一口:“鬼才信你,真不知道这么大人了,怎么好意思要个小孩子的东西!不要脸!难怪你男人一天病的要死。”
这下有几个邻居听不下去了:“我说江老太,这是两个孩子玩得好,小叶子才给的,跟家里大人没关系,嘴上可积点德吧!”
江老太什么时候嘴上绕过人,顿时双手一叉腰就骂了起来:“她容不容易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江家也没欠她的!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多什么嘴?都走,赶紧走!”
江老太的刁蛮那是全村闻名的,也没人想无缘无故招惹这种人,好在大房的两口子人缘还不错,几个街坊邻居给送了几个鸡蛋果子让孩子吃,这才纷纷散了。
杨氏怀里的江芊叶冷眼看完这一出,总算大致明白了,“自己”拿了家里的食物给刚才那母子俩,被这老太太发现给扔后山了,这孩子惊慌害怕中摔下了山,然后自己就到了这孩子的身体里……自己这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穿越?
“拿来!”江老太走过来一把将篮子里的东西抢过来:“还有脸吃独食?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要是还有下次,我饶不了这小蹄子!”骂骂咧咧的回了正房。
江文兴气的拳头紧握,刚要去理论,被杨氏叫住:“行了当家的,再闹又不能安宁,赶紧回去给叶儿看看怎么样了。”
杨氏抱着江芊叶回了西屋,江芊叶打量了一眼,可真够破的,自己到底是来了个什么朝代?先是出车祸,又来到这么莫名其妙的地方,难不成那老太太说的是真的,自己真是个倒霉蛋?
杨氏一边哭一边给江芊叶擦伤口:“这是造了什么孽,让我女儿受这种罪?从出生就什么算命先生说灾星,短命!这么多年了,老太太就没疼过一次,我命苦的女儿呀!”
江文兴给江芊叶受伤的胳膊抹药,狠狠道:“什么狗屁算命的!分明是个骗钱的神棍!我女儿好着呢!”
一边咬牙忍着疼的江芊叶看着这对父母,有点心疼,这算命的还挺准,你们的女儿是真的命短,认命的叹了口气,既然命运就让她变成这样了,她也只能好好活着了呀。
“哎?这是什么?”江文兴忽然掰开女儿的手心:“咱们女儿有这个胎记吗?”
给江芊叶额头贴了药膏的杨氏凑过来看了眼,惊诧道:“胎记?没有啊!难道是伤口?”
江文兴点了点头:“估计是磕到了,积了淤血,过两天就好了。”
“叶儿,还疼不疼?跟娘说句话?”见女儿回来后就没说话,杨氏怕她吓丢魂儿。
“我想睡觉。”声音发出来奶声奶气的。
“好。”杨氏忙拉着江文兴:“一会儿娘给你熬粥,咱们先出去吧。”
见两人出去了,江芊叶才忍着疼爬起来,左顾右盼的看见一面破烂的,手掌大小的镜子,她拿起来照了照,终于知道自己的新身体是个什么样了,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本来应该圆嘟嘟婴儿肥的年纪,却面黄肌瘦,连头发都又软又黄的,实在算不上好看。
不过,江芊叶抬手,右眼眼角处向下一点,有一颗很小的红红的泪痣,在整张平凡的脸上倒尤为显眼,刚要放下,余光忽然扫到右手手心处,有一个豌豆大的粉色印记,还有一圈圈波纹,乍一看还挺好看,江芊叶按了按,也不疼,不是伤口,可若是胎记,他们夫妻不可能不知道啊。
“姐姐?”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缝,江雨的脸探进来:“我来看看你,你没事了吧?”
江芊叶一瘸一拐的上了炕:“就是疼。”
江雨在她旁边坐下,小小的孩子一本正经的:“姐姐,你这样做是不对的,祖母说过了,我们要为了自己的家考虑。”
为自己家考虑她是同意的,但也不是说因为这点事把自己孙女害死吧?还是说在这老太太心里,压根儿不把这孩子当自己家人?
江芊叶看了看面色红润,漂亮干净的江雨一眼,再低头看看自己干瘦的跟鸡爪子一样的手,这恐怕还真不是当一家人对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