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齐县令压抑住怒气。
“老爷,你已经先入为主了,我再说又有什么用?”齐夫人冷笑道,“这臭丫头,肯定说是我故意打碎这簪子,来污蔑她的吧?你也不想想,我堂堂的县令夫人,用得着陷害她这个小丫头?”
“所以?”齐县令反问。
“所以这簪子根本就是她自己打碎的。”齐夫人说着瞟了身侧的翠兰一眼,翠兰连忙接话道:“老爷,夫人没有骗您,方姑娘见夫人头上簪子漂亮,心生嫉妒,口称要观赏,夫人好心取下簪子给她观赏,接过她却是失手将它打碎了。”
在失手二字上,她加大了音量,生怕齐大人听不出来,她是想要说方思勤故意砸碎了这簪子似的。
她又说道:“可能方姑娘年纪还小,怕承担责任吧,所以才说是夫人自己打碎了陷害她,结果害得夫人被她茶楼里的人误会,没想到她又率先赶到了老爷这里,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说完,她又看了方思勤一眼,口说道:“方姑娘,做错了事情不要紧,重要的是要敢于承担。”
方思勤垂下了头,低低的说道,“翠兰姐姐教训的是,簪子是我打碎的,我都认。”
说罢,她又抿着嘴,抬头看了齐大人一眼,眼神有些楚楚可怜,“大人,这簪子的确是我打碎的,我知道这簪子价值千金,我暂时赔不起,但是我会尽全力弥补。”
齐夫人没想到方思勤竟然这么痛快的承认了,这反而让她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似乎事情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她方才那一通说,让她看起来有些操之过急了。
“夫人,你听到了吧,人家方姑娘并非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相反,她主动拿了这簪子过来,就是想要跟你好好给你道个歉,尽力赔偿,可你一进门,却是如此咄咄逼人。”
齐大人很不赞同的瞥了她一眼,“夫人,你素来温柔善良识大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模样?你怎忍心对人家一个小姑娘,如此逼迫?”
“还有这簪子如何就价值千金了,亏你也说的出口!你夫君我,不过区区九品芝麻官,每月俸禄也不过十来石米,可买不起这么贵的簪子!”齐大人面容愠怒。
方才方思勤一来,便一脸惶恐,拿出这玉簪来,说自己不小心打碎了齐夫人价值千金的簪子,她愿意赔偿,只是她身上没有这么多钱,希望他们能给她几年的时间。
她说方才叶夫人走得急,她带着簪子过来,就是想要将簪子还给她,看能不能找工匠修复一下,另外她愿意签下欠条,以后慢慢还,希望他能够应允。
他当时就纳闷了,他家夫人这次去听书阁,不是想要去听听书吗?这簪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刚接过簪子看了两眼,还没来得及说话,自己夫人就回来了。
方思勤这小丫头不懂,他浸淫官场多年,见得事情可多了,他夫人的这点小算计,他哪能看不出来?
什么价值千金,这簪子根本就不值当千两黄金,别说是黄金,就是千两白银也太贵了,这簪子,质地是不错,但说破天,也就上百两银子。
大黎国实行廉政,官员的俸禄并不高,若是传出去,说他一个区区县令,夫人头上所佩金簪竟然价值千金,那他这个县令还要不要做了?
钦差大人才走了多久?
她就敢在外面胡言乱语!
他本意是想要自己夫人谨言慎行,别因为想要这小丫头来府中,便故意诓骗这小丫头,布下这等鄙陋的局,然而,她一进屋,却言之凿凿说这簪子是方思勤打碎的,还说小丫头诓骗他,这让他心中狐疑更甚。
她这般表现,让他怀疑,这簪子根本就不是方思勤打碎的,这更像是她自己打碎的一般,所以,她才如此害怕方思勤说实话,怕她倒打一耙。
心中有了猜测,他又看向齐夫人,“夫人,你说实话,这簪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齐夫人答道,“就算这簪子不是价值千金,那也是她打碎了我的簪子,你还要我怎么说?”
“翠兰,你说呢?”齐大人又看向翠兰。
他目光如炬,毕竟当了这么久的县令,身上官威还是有的,被他这么一看,翠兰当即跪了下来。
正欲要说实话,头上却是传来一道冷厉的光,她咬着牙,硬着头皮说道:“大人,奴婢没有撒谎,的确是方姑娘打碎夫人的簪子。”
“方姑娘,你说,这簪子,究竟是不是你打碎的?”齐大人又将目光放到了方思勤的身上。
方思勤抬起头来,澄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丝的怯意,她咬着唇,似乎想要说真话,但又有些不敢的样子。
“思勤,你爹是我的手下,我也一直很欣赏你,我欣赏你的胆魄,欣赏你的勇气,欣赏你的善良真挚,我希望,你不是那等畏惧权势的俗人。”齐大人又说了一句,这一次,他甚至叫了方思勤的名字。
“齐大人。”方思勤朝他盈盈一拜,深吸了一口气,才道:“簪子的确不是小女打碎的,实际上,小女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夫人正坐着跟小女喝茶,她让小女离开县城,小女不解,追问她为何,她便拿出了这根簪子来,说它价值千金,如若小女不应允,便如同这簪子一般。”
“然后,她便将这簪子在茶杯上磕断了。”
“小女子心中担忧,便想着来您这里认下罪责,小女宁愿离开乡下,也总好过夫人对我爹下手。”
听到方思勤的话,看着她如同一朵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一般楚楚可怜,齐夫人心中差点呕出一碗血来。
她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她怎么敢!
然而,更让她没想到的还在后头,她又听到方思勤同齐大人说道:“大人,请您不要苛责夫人,思勤跟夫人素来无冤无仇,更没有得罪夫人的地方,我相信夫人这样做,肯定是有什么苦衷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