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一遍的时候,天色尚早,外面漆黑一片,正是最黑最冷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
方有诚起来的时候,本想找叶远平借根麻杆点火回去,但是想到这时候,叶远平应该在休息,他又不好意思打扰他,便想着摸黑回去算了。
反正也就这么一点路,又是自己村,他注意点应该不会摔跤。
轻轻地打开大门,他从门缝中挤出去,又轻轻地将门页合上了,刚出门,他还没走几步,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登时,所有的乡村传说都涌上了他的心头。
人的肩头各有三把火,半夜里,当你感觉有人拍你肩膀的时候,可千万不能猛地回头,回头,肩头的火会被风吹灭了,容易被邪气入侵。
所有的传说在他脑海百转千回,其实也不过就是一瞬,方有诚站住脚步,喝道:“谁!”
“方叔,是我。”叶远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看到面前昏黄的灯火了,方有诚才慢慢的转过头来,“原来是叶小哥,你怎么起来了?”
“我刚听到声音了。”叶远平说着将火把递给他,“天黑路滑,拿着火把,安全。”
接过火把,火光驱散了黑暗,方才诸多念头尽皆消失不见,魑魅魍魉都从他脑中隐退,他这才打量起叶远平来。
这寒冬腊月,他却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单裤,古铜色的肌肤上还有着汗珠,看着也不太像是刚起来的样子,方有诚便问道:“叶小哥,你刚刚干嘛去了?”
“我每天都要早起锻炼,刚刚在后院举石锁,顺便洗个冷水澡。”叶远平答道。
“这么冷的天,你洗冷水澡,不怕着凉?”方有诚有些诧异。
叶远平摇摇头,方有诚便又道:“你可真行,你每天都会起来锻炼吗?”
叶远平又点点头。
“这么冷的天,你起得来?”
“习惯了就好了,就好像方叔你,不也起来了吗?”叶远平淡淡的说道。
“也是。”方有诚点点头,“别人都说练武之人,数九寒天,我看你也差不多了。”
叶远平这才微微笑了下,“比不上那些练武之人,只是这上山野兽众多,若是不好锻炼自己,万一哪天遇到凶猛地野兽,那就晚了。”
“也是。”方有诚发现他除了点头,除了佩服,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便拿着火把,跟他告辞了。
等他走后,叶远平又回到后院去锻炼去了。
以前他在后院井旁边挖了个深坑给方思勤浸泡那苎麻,等方思勤那苎麻都处理好后,这个深坑便也空了下来,正好给他锻炼。
这么冷的天,水几乎已经寒到快结冰的地步,但叶远平就这样将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到水里面去,刚入寒水,他也打了个寒颤,浸泡了约莫半刻钟,他又从水里爬了起来,举着石锁,在院子里跑了一会儿。
做什么都不容易啊,想要做一个好猎户,不单单是射箭准头的问题,体能还得跟得上,不然去山上的时候,天天跋山涉水,哪里遭受得住。
这般锻炼了一会儿,天也渐渐有了微光,他便在后院劈了一会儿柴,然后又在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衣裳,之后坐在灶头给大家烧水做饭。
他是个极孝顺的人,罗氏眼睛不好,老人家睡眠也少,每天早上早早便醒来了,他便也会早早的给她准备好热水,给她熬粥做早饭,待她起来,摸到水架上,架子上便已经摆好了热水。
等她洗漱过后,桌子上也已经摆好了早饭,每天早上,母子二人会一起吃一顿早饭,若是叶远平中午会出去,他还会帮她将中午的饭食也做好,若是哪天在家,他便陪着她一起吃饭。
母子俩过的日子是极其简单的,叶远平不太喜欢说话,家里时常是沉默的,罗氏偶尔个问他两句,他便也答了两句,偶尔问问她的身体,问问她冷热,便也罢了。
等他出去后,这家里便愈发是没了声息。
几个月前,方思勤来屋里陪她,家里还算是多了几分生气,现在方思勤也不怎么来了,有时候她也感觉到几分寂寞。
方思勤一家人昨晚留宿叶家,今天一大早也起来了,叶远平见到她们出来,头也没抬的招呼道:“锅里有热水,盆在水架上。”
“不用了,叶小哥,我这还得回去。”姚氏连忙说道:“我当家的还有娘家兄长还在家里,我得去给他们做饭。”
“勤勤,不然你留下吧,你今天就在你叶大哥家吃饭,顺便看看他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姚氏又说道。
她也是那种不太忍心拂了别人好意的人。
“娘先走啦。”不待方思勤答话,姚氏便已经踏步离开了。
方思勤看着姚氏的背影,再看看叶远平,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叶大哥,我帮你来烧火吧。”方思勤跑到灶前。
“不用了,你去洗漱吧。”对方思勤,叶远平话好像多了那么几句,“我昨日刚好买了一个新的刷牙子,就在水架上,你拿去用,不脏。”
“这个还挺贵的,你舍得呀?”方思勤便说道。
叶远平笑了笑,“你不说了,我们是兄妹吗?给自己妹妹买个小玩意,有什么舍不得的?”
“那行。”方思勤听到他这么说,便也不跟他客气了,走到水架前,果然看到一个干净的小竹杯,里面放了一个刷牙子,旁边还有一些牙粉。
方思勤便也不客气,拿了杯子,沾了牙粉,便跑到了后院去洗漱去了。
她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盆,便在后院井水便捧着水洗了把脸,又用手指作梳子,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绑了个简单的蜈蚣辫,用头绳绑了。
借着水井的照了一下,她觉得自己还挺俏,心中还有些美滋滋的。
洗漱完后,她跑过来,就俏生生的站在叶远平的面前,“叶大哥,今天我好看吗?”
“好看。”叶远平点点头,不过是半年的将养,之前那个黄毛小丫头,已经长得有些亭亭玉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