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绿如都还记得她当时的回答:“即使未得相应回报,小仙付出时间习得之物,总不会变作旁人的东西。”
更何况:“小仙对太子,能如此上心,自然也并非仅求权势。”
她感激阅翊给了她挣脱束缚的机会,也相信情到浓时那一刻,他对她言说的爱意。
绿如知道她这番话应是感动了子长,因为从那之后,每天夜里天兵巡检史家阁时都不似从前那般频繁,她猜想应是子长知会了负责组织天兵夜巡的青俞星君。
子长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这次相遇,在外人看来,绿如侧妃与子长神君就像两道永不会交流的平行线,根本不会产生交集。
但每逢天界大宴,绿如与子长间都会彼此见礼,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也算她对他表示谢意。
子长原本对与岚雨相熟的仙娥们大多敬而远之,绿如却是唯独叫他心生钦佩之人。
能为着达成目的安心奋斗,不尝试歪门邪道迫害他人,比之岚雨等人,已不知高出多少。
这些年他亲眼看着绿如一步步实现当年“在权圣殿挣得一席之地”的愿望,确实对她祝福居多。
宴席到了这时已即将结束,绿如从果盘中挑了几块蜜瓜送入口中,忽地发现似乎这两日都没有见到岚雨。
“雪沫,你这几日可有瞧见岚雨星君?”
雪沫对岚雨的印象从来都不算好,闻声很是嫌弃:“侧妃您管她做什么,自从她飞升了星君回到绝圣天,每每遇着咱们都视而不见,还总是讽刺您。”
绿如失笑,心道她如何是记着岚雨,不过思及和渊与明真魔君成亲一事儿,想到这绝圣天中本该有个人比柔嘉闹得更狠。
不过这等热闹的大宴,恨不得十万仙宫都来凑人气,告假的仙族同样也不在少数,没能遇着几个熟人不蹊跷。
她倒没再多想,谁知这番并未刻意压低之语却被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柔嘉听进耳中。
柔嘉眨眨眼,大抵还记得那名叫岚雨的星君回到绝圣天时,绿如侧妃还曾率领众多仙娥前去庆贺她飞升。
她自然也在其中,亲眼瞧见岚雨对绿如并不热络,言语之间夹枪带棒,显然打心底里看不上绿如这个太子侧妃的身份。
当然绿如也绝非善茬,笑里藏刀:“本妃哪里比得上星君给人族做牛做马三百年才得以飞升,成日守着我的介儿当奶妈子,倒是叫大家笑话了。”
岚雨闻言立刻变了神色,不少仙娥都抬袖捂唇,险些笑出声。
后来柔嘉才知,绿如侧妃口中的“做牛做马”并非形容岚雨渡劫经历诸多苦难,而是她真做了三百年的畜牲。
“怎会如此?”
话音未落,便听得有位仙娥笑道:“还能为着什么,柔嘉啊,我说你也真是,什么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不搞清楚明真魔君当年琐事,拿什么去跟人家比。”
与她坐在一处的另一位仙娥随声附和:“就是就是,和渊神君当年得知明真魔君身死,当即就烧了害死她的主谋太行神君寻芳殿,而后又直接把岚雨扔下转生池,畜牲道!”
那天的记忆逐渐在柔嘉脑海中形成完整脉络,只见她不动声色地离开自己的座位,缓步向着凌霄殿外而去,临出门前还专程将腰间的香囊“不小心”落在了阅翊太子桌旁。
元菲抬眼时正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难掩错愕,只听得子长笑道:“昨日人还嚷嚷着要嫁给你家和渊,这会儿不该对太子献殷勤?”
假元菲受了驱魔术文之伤,虽恢复一体,元菲始终觉得疲惫。是以整场宴席都忙着埋头用膳补充体力,这会儿总算恢复些许生气,连带将这两年假元菲在人界经历之事梳理清楚。
听闻子长所言,她只点点头道:“本以为她对和渊应是十分深情——”
子长摆手:“初见那会儿还勉强可算深情。自从和渊躲着她开始,她虽不甘心,但也没再执着一棵树上吊着。”
“当然,”他剥了根香蕉递到嘴边,认真分析得出结论:“最喜欢的还是和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