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确有反意。”
和渊话音未落,元菲已然低笑出声:“幸而子长神君及时相救。”
这会儿两人已然步入余杭城内,满目琳琅的高阁建筑率先给人以视觉冲击,之后才从高处往下,落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余杭城向来是四海九州引领潮流的发源地,街上众人的衣着服侍浓墨重彩,飘逸多姿,各个叫人移不开眼。
但元菲此刻怀着心事,看得并不认真:“也幸好青俞星君看上去与神君不算相熟,直到今日,仙魔二界是不是都还以为神君与青俞星君的交情是因为我与螭浮?”
见和渊颔首,元菲不禁叹气:“说到底我父君当年获罪,也是因着他声名太过,危及绝圣天千万年来独一无二的统治地位。”
所以天帝其实并非看不明白当时所有证据完美指向赤华魔君略显蹊跷,但他却还是要顺水推舟,除掉在天魔两界都拥有无数拥护者的赤华魔君,稳固天界统治。
即使还有明真少君继位为魔君也并不会造成威胁,比起赤华魔君,这么个小姑娘,只能任由天界拿捏。
有些事其实当年仔细想想也能看得明白,但那时被仇恨蒙蔽双眼,根本没法冷静思考。
唯有如今回首去看,方知自己错在哪儿,又误了谁。
两人寻寻觅觅,终是站定在狸卯坊前。
其中人群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元菲瞧着不免揉揉眉心:“灵隐镇待得久了,见到人多反而不习惯。”
和渊握住她的手想带她入坊,却忽地听见一阵马蹄急鸣:“顾公子,仙子!”
元菲抬首,认出此人乃是江以恒身边的贴身护卫阿隋,不过刚刚分开一个时辰,怎地又找来了?
她正好奇,阿隋已下马行至二人身前低声求助:“仙子,顾公子,我家小世子被黑衣人掳走了。”
从渡口到王府不过半个时辰路程,这也能遇到伏击。
江以恒带着的那些随行护卫,倒不如全都遣散了得好。
元菲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情况。”
“先请二位随在下前去王府吧。”
拿人钱财不能不替人消灾,元菲自是跟了上去,匆忙间才知原是江以恒一家与他们分开后本是一路平安,谁知人到了吴越王府,却半晌都不见管家前来开门。
江以恒试着推开府门,才发现早他半月前来吴越王府修缮整理府邸的诸多宫女内监还有护卫,都已命丧府内。
据阿隋所言,满府尸身都是昨天夜里刚刚被人杀害,而被派出前往渡口接洽的这些马夫,也在那一刻毒发身亡。
众人虽震惊又愤怒,也只能先忍气吞声收敛尸体。
而就在这般忙碌间,那些黑衣刺客卷土重来,直冲小世子而去,带走了江以恒与木芙的独子。
“那江尽时竟猖狂至此?”
元菲与和渊在阿隋的带领下进入吴越王府,虽说这时不该因着这汉白玉路面而震惊,但元菲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瞧着内厅房梁之上镶嵌的夜明珠暗自摇了摇头。
无蒿境果然还是太灰暗了,她要是有机会回去,定要买些夜明珠装点。
“仙子,求求您救救我弟弟。”
元菲方才踏入内厅,便感受到一个软绵绵的小可爱撞在自己腿上。
江风吟泪眼婆娑地抬眼看她,哭得跟只花猫般叫人心疼:“叔祖父留下字条,叫爹爹独自一人前去城外云林寺见他,呜,他为什么要掳走弟弟啊。”
“小吟儿不哭,你那叔祖父就是个混账东西。弟弟没事的,乖啊。”
江以恒这时已整装待发,瞧见元菲时只拱手行礼:“仙子,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别想着把一家老小都托付给本仙,”元菲毫不犹豫开口拒绝:“王爷也不必急着托孤,待本仙陪你一起去会会你这挨千刀的叔父后,再议不迟。”
“他说了让本王独自前去,那便是一人。”
江以恒话音未落,元菲已然打断他道:“本仙隐身随你而去,有何不可。”
她这话刚一出口便咬了舌头,江以恒与木芙并不懂术法修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唯有定挈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又探寻般瞧了瞧和渊,方才收回目光。
元菲背在身后的双手轻轻捏住彼此,暗自骂了自己两句。
隐身术乃是魔族独有,仙族根本没人学得会。
她身为散仙,把魔族术法挂在嘴边洋洋自得,也多亏没有旁人听见,当即便能戳穿她的身份。
“那便在此谢过仙子。”
木芙总算撑着桌案站起身,但依旧站不太稳:“香儿,去将我随身携带的那嵌花蕊石玲珑八宝簪拿来。”
名叫香儿的侍女听说木芙要将这东西赏给元菲时吓了一跳,以为自家主子一时冲动,只低声提醒道:“王妃,那是您的陪嫁,而且还是御赐。”
“拿来。”
木芙说一不二,横眼看向香儿坚定道:“能救我儿的是它还是仙子,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