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不见晋龄回应,元菲侧首看他,却见他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只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晋龄这才回过神来:“怎么?”
元菲无奈:“夸你呢。今晚让顾师兄带着你们去长长见识。”
晋龄被嗓子里的口水呛了两声,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家顾师兄,方才是被人,投食了?!
不过一道在李府待了一个晚上,和仙子就已经发展到这种关系,以前果然小觑了师兄。
他又偷瞄了自家师兄好几眼,直到顾砚则向他看来,方才收敛目光。
元菲倒没在意晋龄的诧异,伸手捂住哈欠:“好困,找个地儿补眠去了。”
在李府那根横梁上折腾一夜,根本没睡踏实。
“仙子不回客栈吗,昨儿专门给您留了间上房。”
元菲闻言自是乐得应声:“还以为你家岑师姐不会管我来着。”
晋龄嘿嘿一笑:“面子功夫一向是我们师姐强项。”
他说着忽地意识到自己又犯了口无遮拦的老毛病,却见自家师兄并未阻止,瞬间挺直了脊背。
“仙子,你说这李府邪祟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啊,怨鬼,还是妖灵精怪?”
听昨日李府老爷的描述,想必应是一女子魂魄。
元菲哈欠不停:“怨鬼。”
但这才是奇怪之处:“李府老爷以药铺起家,少不得会在山间采药时遇着林中妖灵精怪产生冲突,实在没道理惹了怨鬼入室啊。”
元菲看向晋龄,耸肩:“所以我问那大老爷是否和女子结过仇怨,他必定撒了谎。”
晋龄瞬间来了精神:“那岂非一段风流债?!”
元菲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两下:“山上待久了,满脑子都想着风流韵事。要不要本仙带你花楼走一遭见见世面。”
把这小子吓得连连摆手:“这倒不必了。”
话音未落他便觉着何处不对:“仙子一个姑娘家,竟还去过花楼?”
不仅去过,还是去的江陵城内盛名远扬的自在阁。
……
“神君,我瞧着今日这街上朝我笑的姑娘可比前几日追着你的还要多。”
说话的“男子”一席墨绿色长衣,手持折扇十分招摇地在手中翻了个圈,递出扇柄敲打着身侧男子的肩膀:“想来如今江陵的姑娘们,还是更爱我这类型。”
说好了今日要去自在阁,元菲早就备好男装,将黑色长发高高束起,一根玉簪横插而入,正是及冠之年人界男子的装扮。
特意修改过的眉型飞扬入鬓,碧色双眸在墨绿衣衫的对比之下越发引人瞩目,一眼看去倒真是好一位意气风发的俊朗公子。
不必说魔族无论男女本就独具某种魅力,惹得街边佳人频频侧目也不意外。
和渊将她的折扇推开半寸,称赞道:“少君气质独特,在下不敢比肩。”
元菲闻言虽然受用,却并不认同:“非也非也,只怪神君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吓得姑娘们不敢上前罢。”
她说着还不忘提醒他:“还有,什么少君,是元公子。”
她这才意识到她并不知道和渊的名字:“神君,你在人界时便是唤和渊吗?”
“姓顾。”
至于名与字,几千年前的凡人名号,早就无人称呼,和渊也懒得再记得。
两人一路缓缓而行,终是停在了群芳争艳的自在阁前。
元菲站定后拱手行礼:“顾兄,请。”
和渊不动,却是那花楼中的妈妈眼尖瞧见了两人,急匆匆地下了楼来迎:“公子里面请,两位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自在阁吧?叫我李妈妈就成。”
元菲自来熟地接过话:“李妈妈好眼力,不过还是错了。元某是第一次,但元某身边这位,就不是了。”
李妈妈闻言不免多打量了和渊几眼,心道她在自在阁三十多年,自认能记得所有来往的达官显贵。
这两位公子看上去便绝非俗人,想必个顶个的腰缠万贯,怎么还会有她面生的主儿。
但却也只能笑道:“害,人老了自是有眼拙的时候。敢问元公子的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叫他顾公子就好。”
元菲不知从哪翻出了一锭白银放在李妈妈手上:“要你阁中最好的姑娘,貌美,多才,性子嘛——”
她冲着李妈妈扬起眉毛:“我们顾兄喜欢那温柔似水的,但我就喜欢烈性儿的,妈妈您看着办。”
和渊原本一直目不斜视,这会儿却将目光落在了元菲身上:“何出此言?”
元菲送走了李妈妈,闻言只抬起下巴轻哼一声:“我瞧着岚雨仙君不就是朵圣洁柔软小白花吗?投神君所好。”
和渊收回眼,只冷声道:“胡闹。”
虽说两人没在那自在阁中待多久,但元菲却实实在在长了见识。
难怪这世间男人都爱花楼赏姑娘,哪怕她一个女子,瞧着这花红柳绿的莺莺燕燕各有特色,也觉着赏心悦目。
唯一遗憾便是身边同伴太过无趣,饶是她跟姑娘们闹做了一团畅饮抚琴,他都跟个木头似的端坐一旁,至少饮了整整三壶茶。
当真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