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婉晴见慕远山冷静下来,蹲下身子,跟他的目光平视。
“师父,我不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则,但这次治疗不会破坏你的原则,我们不用手术刀,也不会去医院。”
她跟晏景在来的时候就想好手术地点,并且跟镇上的诊所商量好了,它们愿意让出一间房给他们当做手术地点。
慕远山没有说话,他拿起身侧的双拐起身进屋。
晏婉晴没有跟上去,她知道慕远山需要思考,她给他冷静思考的时间。
“师父,我就在外面,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叫我一声就行。”
黄母知道慕远山那个老头子有多犟,她担心地看着晏婉晴,“如果他一直都想不通,你难道要在外面等一晚上吗?”
“有什么不可以呢?”
黄母心疼道:“虽然现在是夏天,晚上不冷,但你要是在这里呆一宿也会感冒的。”
晏婉晴宽慰地笑:“阿姨,你放心吧,在师父没痊愈之前,我不会让自己病倒的。”
晏婉晴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
慕远山教出来的徒弟跟他一样脾气犟。
黄母劝不动,她到下班时间,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晏婉晴肩头上。
“别感冒了。”
晏婉晴贴心叮嘱,“阿姨,您路上小心。”
晏景一直在院子里陪她,晏婉晴说:“爸爸,这小院一到夏天蚊子就特别多,您去车里休息吧。”
“我没事。”
晏婉晴摇头,“我自己守在这里就好,您去休息吧,万一师父同意动手术,您精力不足的话会很吃力。”
晏婉晴张口闭口就是师父,晏景有些吃味。
但他吃味归吃味,还是要尽心尽力地去治疗慕远山的脚。
也许他治好了慕远山的脚,父女俩的关系就会缓和一些呢?
晏景会抓住万分之一的机会补救两人之间的父女关系。
屋子里的慕远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接受灵魂的碰撞和洗礼。
他的脑海中像是有两个天使,一个天使劝他接受晏婉晴的治疗方案,另外一个恶魔天使告诫他不要忘记曾经所受到的屈辱。
他的两条手臂就像绳子一样,被它们来回拔河。
他的大脑乱哄哄的,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敲击着地面,拍打着门窗,但是这些都传不进慕远山的耳朵。
直到轰隆一声,天空响起一道闷雷。
外面响起晏景低吼的声音。
“婉晴,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快跟我回车上。”
晏婉晴全身上下都被淋湿了,她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面颊上,“爸爸,我不去,我说了要在这里等师父的。”
“现在下雨了,你要是这么等下去会生病的。”
晏景去抱晏婉晴。
晏婉晴打定了主意不走,她的身子就像滑溜溜的泥鳅一样,任晏景怎么抱都不肯走。
晏景的脚底打滑,噗通一声,两个人齐刷刷地摔倒在地上。
两个人溅了一脸泥,晏景忍不住生气,气晏婉晴的不听话,气她对自己的不心疼。
“婉晴,你怎么那么固执呢,慕远山是个没有心的人,就算你在这里跪生病,跪到明天,他不接受手术还是不会接受手术的。”
晏婉晴极力维护,为慕远山辩解,“不,我的师父有心,他只是被人狠狠伤害过,不敢再交付自己的真心了。”
晏婉晴透过雨幕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声音低低地说:“他只是摆脱不了心上的束缚而已,我相信他可以战胜自己内心的胆怯的。”
慕远山站在门前,他听见了晏婉晴的低语声,心里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晏婉晴懂他,她懂他心中的苦。
她步步紧逼不是霸道,而是想让他走出禁锢,活得像个人一样。
他这些年把自己活得人不像人,鬼不鬼像鬼。
也许他自以为的清高,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一团浮云。
刷的一声,紧闭的房门打开,慕远山走出来。
他看着摔得满身泥巴的晏婉晴,眸子里侵染着心疼,“我同意你的治疗方案了。”
晏婉晴总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
“我说,我同意你的治疗方案了。”
慕远山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这次特意放大了音量,晏婉晴听得清清楚楚,她开心地笑出来,可下一秒,眼前一黑,晏婉晴晕倒在了晏景的怀里。
“婉晴,婉晴你怎么了?”
……
晏婉晴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她感觉自己的头很痛,像是生出了无数道裂纹一样,痛得快要裂开。
“婉晴,婉晴。”
耳边响起晏景的唤声,晏婉晴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她头微微一偏,便迎上了三双关心的眸子。
分别是晏景,晏政卿和慕远山的。
晏婉晴想起来。
“嘶。”
她微微一动,头部便会袭来剧烈疼痛。
晏景轻柔地摁着晏婉晴的肩膀,让她躺下,“你有点发烧,还有些疲劳过度。”
晏政卿危险地眯起眼睛,逼问:“婉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晚上不睡觉,偷偷写稿子了?”
晏婉晴漂亮的脸蛋闪过别人抓包的心虚,她把头扭向一边不说话。
晏政卿无奈,“咱们家不差你这点写稿的钱,你想要多少零花钱,二哥都给,能不能不要那么拼命?”
晏婉晴解释:“我这段时间灵感足,所以就熬夜写了几天稿子。”
她也不差钱,她写稿纯粹是因为喜欢和想抒发心里的郁闷。
“你熬夜写了稿子,第二天能不能休息呢?”
事实证明不能,晏婉晴每天只要一睁开眼睛,那就是往慕远山家里跑。
他都想不明白,慕远山家里到底有什么银山宝矿值得晏婉晴跑的这么勤快。
“你……”
晏政卿还想说什么,晏婉晴直接投降了,“好了好了,你别训我了,我以后注意休息还不行吗?”
“我会监督你的。”
晏婉晴:“……”
晏政卿监督,她还有出门的机会吗?
晏婉晴懒得想那么多,她笑眯眯地看着慕远山,“师父,我昏迷之前听到您说接受我爸爸的治疗方案了,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