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扣子,扔掉湿哒哒的衣服。
水温适宜,他站在水龙头下不躲不避,迎面接了上去。
当温和的水流慢慢遮盖住全脸的时候,霍厉琛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他把视线从窗户边收回,板着脸将头发一股脑的弄到了脑后。
有水顺着他高挺的鼻翼往下流,像蜿蜒的小溪水一样,慢慢没过立体的五官。
显得整张脸更加清晰更加精致,而且带着一种强烈的厌世感,能让人看一眼惊艳,再看沦陷,再再看便不可亵渎。
这是种神圣而富有美感的帅,是这个世界上五官再相像也堆砌不出的气质。
……
大洋彼岸,唐逸之的家。
他手边放着最新一期的国内益财经,这是被国家盖章的主流经济媒体,霍厉琛已经连续第六期出现在杂志封面上,他的势头越来越猛了。
唐逸之坐在凳子上,拿起这本杂志举在自己脸侧,镜子里便出现了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气质……
一看便知,不是同一个人。
他们的眼睛也不一样。
唐逸之看的心生厌烦,把书重重一放,然后掀开,停留在内刊第8页。
这里面记录了采访高家千金的全过程,写了她从健康成功的归国女企业家,如何找准国内高端幼儿园的定位,在一鸣惊人之后又黯然成了残疾人的故事。
他在纸张上摩挲那张张扬里带着自信的小脸,轻轻呵出了声。
他小时候太想活成霍厉琛,所以经常守在老宅外面,趁霍厉琛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过去,好几次都碰到过这个前来找霍厉琛的小女孩。
她小时候很爱笑冲他笑,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他从来没有享受过那样的眼神,所以很爱和她待在一起。
那时候的空气也好,很多蝴蝶和蜻蜓都会在路边成群结队的出现。
有孩子以扑打它们为乐趣,看谁逮到的多。
高熙晗也喜欢捉这些小玩意儿,但她不是为了捉数量,也不会像别人一样抓到后有了乐子再放生。
“琛哥哥,这些东西好烦人,我把他们都弄死,这样就不会吵到你了,你值得最好的,最安静的世界。”她小时候的声音似乎还盘旋在耳边。
像黄鹂一样清脆。
他微笑着鼓励她,肯定她的这种行为,以霍厉琛的名义带她爬树上墙头,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弄到钢琴弹给她听。
那时候,他就是高熙晗的信仰。
哪怕披着霍厉琛名字的外衣,他也是开心的,因为他终于找到了同类。
从高熙晗捏着一群死去的昆虫对他笑的时候,他就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那个爱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如今也的确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因为她眼神里裹挟的秘密,只有同类能读懂。
他轻呵一声,点点她眉心,小时候,他说过要娶她,她一定当了真。
只不过当的不是唐逸之的真,而是霍厉琛的真。
他就知道从她回国的那一刻起,霍家注定不会太平,霍厉琛和米朵儿想终成眷属?
呵呵,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他拿起一直震动的电话,镜子里那张脸的表情渐渐变的苦相,焦急:“朵儿?你怎么才联系我?团子呢?他还好吗?”
“不要这么急。”米朵儿笑笑,透过电话听,心情不错。
看来米团一点伤没受?
米承那个废物!
如果不是他早早放出IP地址,切断了查询他这里的一切机会,说不定连他也要在这件事情上认栽了。
但他还是很奇怪,“团子真的没事?”
“没事。”米朵儿把手边的东西都规整好,给团子找了睡衣出来,打发他去洗澡了,“你看我这讲话,像有事儿的样子吗?团子很健康真的,反而是米承好像伤的更严重一些,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她没说他们三个都把他打了一遍的事儿,估计霍厉琛下手最厉害。
但这些都没必要给唐逸之讲,她心里明白就行。
“团子被米承带走那么久,居然一点事情没有?”唐逸之还是有些疑惑,“他看上去害怕吗?有没有心理创伤?”
哪怕让霍厉琛不舒服一点点,他也算没白忙活。
毕竟动用了国内那么多资源,就为了抓住这个小鬼,取他性命。
可现在……总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米朵儿以为他过于担心孩子,打趣道,“你怎么说话呢?不盼着米团好?”
唐逸之心里一惊,“当然不是。”
米朵儿接过话茬,“我知道你是关心他,但米团真的没事,霍厉琛及时赶到帮了很大的忙,而且今天我打车的那个出租车司机也帮了很大的忙,就是他报了警,然后通知了霍厉琛。”她摸摸垂在肩头的头发,越想越觉得幸运,“反正米团没事,你也不要担心了。”
唐逸之点点头,眸中涌起不快,“你怎么现在才通知我?我打你电话一直关机。”
“嗯……”米朵儿顿了一下,“手机摔坏了一点,刚修好。”
看她这么吞吐,估计和霍厉琛有关。
唐逸之已经没心情再问下去。
他想过哪怕要不了米团的命,应该也会对他造成一定的打击,弥补那个小崽子越来越抗拒他,亲近霍厉琛的遗憾,可他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
听起来和秋游的心情一样。
国内和他联系的那几个人也一直失联,唐逸之心里头次打了鼓,这次行动难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霍厉琛……又在这次绑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他屏蔽信号的技术那么厉害,难道还不能和霍厉琛抗衡?
为什么处处都要受他掣肘?!
他狠狠地撞了下桌子,将杂志扔进垃圾桶。
嘭地一声,隔着手机传到米朵儿电话里,她惊了一下,“怎么了?”
“没事。”唐逸之说,“太高兴了,撞到了桌子。”
“小心点。”米朵儿翻看着手机信息,眼神停留在她给霍厉琛发消息的那一页。
三条消息,都是已读。
但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分钟了,始终没任何回复。
她心里涩涩的,总觉得现在和霍厉琛的关系,现在就像一颗刚刚浸了酒的梅子,又涩又酸,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味道,却又带着让人沉醉的气息,但你却清楚的知道沾不得。
因为一沾就醉。
只好强迫自己戒掉。
不要闻,不要看,不要想。
可那个味道,自己跟成了精一样,一股脑的往你鼻腔里钻,慢慢霸道地占据你的大脑。
她今天这么做,是不是过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