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某种难以言说的默契,两个人在院落里停留片刻。
楚慕语仰头看着枝繁叶茂的合欢树,踮起脚尖摘下一朵毛茸茸的小花,垂眸闻了闻它的芳香。
战擎渊低眸看着她,接过她手中软软的花朵,轻轻插进她柔顺的发间。
楚慕语神色明艳的笑了起来,“战爷,好看吗?”
“好看。”战擎渊眼眸深沉的望着她,菲薄的唇角噙着俊美的笑意:“要不要再留一会儿,从今以后……大概没有故地重游的机会了。”
楚慕语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悄悄握住他微凉的指尖。
她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人,所以无从体会他的心情,只能给予他微不足道的温暖和安慰。
战擎渊心中微动,望着她的神色是无言的宠溺。
他不讨厌她的温暖。
但是,只有弱者才需要安慰。
战擎渊眼中的温柔稍纵即逝,随即,看向几米外的房子。
推开木门,他牵着楚慕语的手,面无表情的踏进旧日回忆,四周是淡淡的檀香味道。
房子里的布局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紫檀木制成的家具名贵冰冷,没有任何的趣味可言。
其中唯一的例外,正坐在精雕细琢的木椅上,衬衫西裤的打扮,膝上盖着条深色的毯子,手中翻着一本相册。
夏日的暖阳透过窗棂,光影交接之间,隐约看得出男人年轻时的英俊不凡。
即便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痕迹,比起那些大腹便便的商人,他依然称得上俊朗儒雅,风度翩翩。
难怪,母亲曾经对他如此痴情。
战擎渊漫不经心的想着,烟灰的眸色越来越冷,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不管母亲是如何想的,在他的记忆里,没有这个冷血无情的中年男人,他早已拒绝承认的父亲。
“擎渊,你来了。”
战雲棠合上手中的相册,动作间露出手腕上的一串佛珠,老成持重的说:“这是你曾经的房间,没什么好拘谨的,坐吧。”
随着他开口的同时,剑拔弩张的氛围变得怪异。
战擎渊长身玉立的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道:“战雲棠,我不是来和你闲聊的。”
“好吧。”
战雲棠用着遗憾的口吻,抬眼看向房间中多出来的第三个人,“楚小姐,这是我们父子间的谈话,就算你想留下来旁听,能不能离远一点……很好。”
不等他说完,楚慕语沉默着后退几米。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她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幕,突然意识到血缘关系的神奇之处。
虽然战擎渊的容貌更像他的母亲,但是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们有着非常相似的神情。
冷漠、睥睨、尊贵……容不得任何人忤逆。
“擎渊,你是战家的儿子,所以我容忍了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战雲棠要笑不笑的看着他,慢条斯理的继续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明白吗?”
“我不在乎。”战擎渊无动于衷的和他对视,骨子里的桀骜不逊半分,“你想要我手里的合同,让你的女人和野种滚出战家,这是达成交易的前提条件。”
战雲棠不置可否,神色淡淡的没有动怒:“你想继承战家?”
战擎渊针锋相对的冷笑:“我要拿回我母亲的遗物。”
“那就是没得谈了。”战雲棠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收起儒雅的笑意,“真可惜,你是最像我的儿子,如果你能忘了你的母亲,让你来继承战家,原本是最好的选择。”
“最像你……噢,你在侮辱我?”
战擎渊眼中的讥讽更深,一字一句的评价:“战雲棠,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伪君子,我以为你起码要有自知之明。”
话音未落,战雲棠维持不住潇洒沉稳的风度,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战擎渊嗤笑一声,俯身拿起他手边的相册,嫌弃的捏着边角,转身回到楚慕语面前:“走了。”
“嗯!”
楚慕语笑眯眯的答应,临走前若有似无的瞥了瞥战雲棠,跟着战擎渊离开这里。
在他们身后,房门不轻不重的关上。
躲在卧室里的战白焰没有立刻出来,而是谨慎的又等了十分钟,没再听到有人回来。
起身来到客厅,他看着神色不悦的父亲,毕恭毕敬的说:“墨教授交给我的药剂没有问题,我已经找人鉴定过了。”
“很好。”战雲棠回过神,言简意赅的吩咐:“这件事要万无一失,凡蒂奇家族有数百年的底蕴,虽然远在海外,仍然是我不想招惹的敌人。”
“我明白,父亲。”
战白焰说完,拿出手机拨打号码,“墨教授,谢谢你的药剂,我想知道具体的使用方法。”
手机中静了一瞬,传来男人低沉微哑的嗓音:“这种药剂没有经过人体试验,我不能得出准确的剂量。”
战白焰皱紧眉头,语气不善的问:“您的意思是,您制作的东西并没有实际意义?”
“我的意思是,使用时需要我亲自在场。”
听到墨云端的要求,战白焰十分意外,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虽然他不认为墨云端会做那种舍己为人的蠢事,但这场成王败寇的游戏里,已经有了楚慕语这样捉摸不透的变数,实在不需要再加一个了。
像是猜到他的想法,墨云端不温不火的提示:“如果剂量拿捏不准,那就只是普通的毒药,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
战白焰抿了抿唇,犹豫不决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正如战雲棠所说,凡蒂奇家族不是好惹的,战擎渊死于病故是最好的结局,没有之一。
意识到战白焰的为难,战雲棠表现出慈祥的一面,示意他把手机送到面前。
接过手机,他彬彬有礼的说:“墨教授,我赞同您的提议,您不需要知道时间和地点,我们会准时派车接您,请不要让我们失望。”
墨云端一如既往地保持冷静,“战先生,只要楚慕语平安无事,我永远不会让你们失望。”
“好的,您放心。”
放下手机,战雲棠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白焰,你认为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