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另一边，听着战白焰如数家门般报出来的两个名字，楚慕语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
半晌，她勉勉强强的开了口：“总之……”
“总之？”
“差不多，都差不多。”
战白焰无言以对，实在想象不出这南辕北辙的二者会是怎样的一种‘都差不多’。
不过正如旧时的小姐身边总会陪着两个不怎么聪明的丫鬟，从而衬托出小姐的蕙质兰心。
仅仅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就猜得出墨家的长辈打的正是类似捧一踩一的主意，只可惜墨果儿拘谨过度，反倒是楚慕语笨的深得人心。
“大哥，我比较喜欢柴可夫斯基的曲子，你呢？喜欢钢琴曲么？”
战擎渊漫不经心的瞥了这个弟弟一眼，端起杯子抿了口红酒，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些什么。
再次当众受到冷遇，战白焰貌似落寞的垂下眼眸，那伤春悲秋的样子令墨果儿攥着餐巾的手指紧了紧，终究还是没敢做出仗义执言的举动。
餐桌上的气氛顷刻间跌至冰点，直到侍者推着餐车前来送餐。
期待中的晚餐终于出现，楚慕语据案大嚼，戴着手套的指尖捻着纯白的虾肉，接二连三的喂给自己，神态自若的丝毫不把面前这几位贵人放在眼里，专心致志的要和龙虾长相厮守。
她这看似很美味的吃相令战白焰旁观片刻，不得已再次叫来侍者：“再来四份，谢谢。”
楚慕语吃的正欢，心情大好的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不知道这种档次的酒店提不提供打包服务……”
“只有一份是给你的。”
战白焰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我还没吃晚餐，大哥和墨小姐应该也饿了吧。”
“不，我……”
墨果儿刚想说些什么，又在战擎渊霸道睥睨的威压下瑟瑟发抖的闭口不言，恨不得藏到桌子下面去算了。
转眼间，色香味俱全的龙虾陆续上桌。
楚慕语若无其事的丢掉面前的空壳，津津有味的换了一只啃着。
墨果儿则是动作僵硬的拿着刀叉，味如嚼蜡般浅尝了一口，脸色苍白的一如既往。
“墨小姐，你太过紧张了。”战白焰微微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的看向另一侧的战擎渊，温文尔雅的笑道：“大哥他只是不习惯在人前用餐而已，绝对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
楚慕语心中啧了啧舌。
这混蛋百分百是在装模作样，否则抢她烤土豆的时候怎么吃的那么香？
“战白焰，我有没有意见，用得着你替我决定？”
战擎渊冷哼一声，神色间的不耐越发明显：“还有十分钟。”
嗯？
楚慕语挑了挑眉头，立刻加速了吃喝的动作。
看来战擎渊真的是把这场约会当成任务看待，连时间都提前做了规划，丝毫不在意墨果儿会有什么想法。
“墨小姐，你真的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了吗？”战白焰几次三番的试图挽回眼下的僵局，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墨果儿身上，嗓音温柔的安慰着她：“比如下次约会，你想去哪里？”
这么可怕的事情，她还要经历下一次吗？
墨果儿楚楚可怜的睁大眼睛，身心受到一万点暴击，连叉子都快拿不稳了。
所幸她的未婚夫根本不在乎她的态度，轻启薄唇的对着餐桌上另一个小角色问道：“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楚慕语一眼看得出墨果儿心惊胆战的想法，猛然听到战擎渊的提问，脸颊鼓鼓的含着虾肉，口齿不清的道：“楚慕语噢！”
听了这天真无邪的回答，战白焰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暗暗收回了片刻前对她大智若愚的评价，“大哥，她只是墨家的养女，礼仪教养上免不了有所欠缺，绝没有惹你生气的意思……”
战擎渊抬手比了个手势，“闭嘴。”
楚慕语饶有兴味的抬眸看去，很不凑巧的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瞳里。
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男人若有所思的凝眸望着她，却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烟灰色的瞳孔中掠过一瞬间稍纵即逝的笑意。
紧接着，他从皮夹中抽出一张样式精美的卡片丢了过来，“这个给你，想什么时候来吃都可以。”
这种地方的贵宾卡，转手卖出去的话，没准儿能抵得上那五十万的价值。
楚慕语见钱眼开的勾了抹笑，伸出手去摸那张卡片，习惯性的献媚道：“谢谢战爷。”
“你……”战擎渊狭长的眼眸瞬间眯起，修长的指尖陡然按住卡片的另一端，语气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异样的令人胆战心惊：“你刚刚叫我什么？”
糟了——
楚慕语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前所未有的后悔起自己轻浮不正经的本性。
一瞬间过后，她学着墨果儿的样子眼泪汪汪，备受惊吓的垂泪道：“对不起，我听到别人是这样叫你的。”
话虽这么说，但她摸着卡片的手却没有收回。
非但如此，还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悄悄用力，试图把卡片据为己有。
战白焰愕然的看着眼前紧张莫名的一幕，刚刚认定楚慕语不值一提，这会儿又辗转反思起来。
话说，区区一个寄人篱下的养女，不是应该胆小怕事、怯懦规矩的吗？
战擎渊神色阴鹜的打量了她片刻，松开手任她拿走了那张卡片。
像是猝不及防的承受了某种程度的失望，男人所剩无几的耐心转瞬清零，二话不说的起身离开。
战白焰急忙跟着起身，目光径自落在墨果儿身上，温言督促道：“墨小姐，请你跟上去，大哥会送你回去的。”
“我不要。”
墨果儿不假思索的用力摇头，嗓音还带着哭泣过后的哽咽：“我要和你们一起回去，要不然就叫计程车，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和他单独相处！”
作为双方家长都见过面了的未婚夫妻，如果现在就不愿意单独相处，以后的婚姻生活只怕会悲催到无法言喻的程度。
楚慕语不慌不忙的和战白焰对视一眼，爱莫能助的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