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有抱住她，替她承受大部分的体重，伤口绝不可能这样严重。
尽可能轻柔的剥去渗透了血迹的布料，楚慕语清楚，这感觉像是硬生生的撕掉了一层皮。
尘封已久的空间极静，静的可以听到二人清浅的呼吸。
战擎渊不动声色的受着，低眸看着指间明明暗暗的星火，连呼吸都不曾紊乱半分。
等到一切处理完毕，战擎渊按熄了香烟。
起身迈出一步，又回眸瞥了眼愣在原地的楚慕语。
菲薄的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他的嗓音危险的让人着迷，“楚楚，想什么呢？”
楚慕语回过神，仰起小脸对着他笑了一笑，拎起药箱跟在他身边离开了这里。
这个夜晚，楚慕语莫名觉得，她似乎是靠近了一点点这个孤傲狠戾的灵魂。
至于尽头是不是万劫不复，阿鼻地狱……
此时此刻，她鬼迷心窍，全都不在意了。
……
翌日。
楚慕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Kingsize的大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懊恼抱枕的不辞而别，她懒洋洋的梳洗片刻，穿着睡衣来到走廊上，趴在栏杆上看下面忙忙碌碌的佣人。
“少夫人，我还没来叫您，您怎么自己醒了？”
钱娃娃双手捧着楚慕语今天的衣服，笑嘻嘻的打趣道：“是不是少爷走了，您一个人孤枕难眠？”
“没错，再这么下去会影响我的睡眠质量。”
慢条斯理的打了个哈欠，楚慕语慵懒的开口：“战爷人呢？”
钱娃娃一本正经的回答：“今儿个一早，老太太打电话过来，要少爷陪着去西山礼佛，一整天都是斋戒日，少爷在书房做准备。”
楚慕语听了，兴趣缺缺的点了点头。
所谓的老太太，指的当然是战擎渊那个不好相处的奶奶。
她不信佛，还是个肉食动物，对斋戒和礼佛都没什么兴趣。
不过她昨天答应了顶替苏白的位置，今天算是就职保镖的第一天。
一会儿抽空和同事们打个招呼，不知道战爷会给她开多少工资。
见楚慕语没精打采的模样，钱娃娃好笑道：“没事，您不用去。”
“为什么？”
小女佣面露尴尬，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呃……因为老太太没邀请您。”
楚慕语哭笑不得。
正打算和钱娃娃解释一下她作为保镖，还是要跟着去的，就看到战擎渊颀长的身影从楼下走过。
出于对长辈的一片孝心，男人别开生面的换了一身黑色云纹的唐装，衣角繁复的刺绣称得上巧夺天工。
手腕处换下了PatekPhilippe的手表，应景的带了一串紫檀木的佛珠。
即便换了这么一身装扮，仍然压不住他身上暴戾的气质，截然相反的对比带来令人惊艳的魅力。
走到栏杆下，战擎渊似有所觉，抬眸望着倚在栏杆上的女人，没有错过她眼中的一抹惊叹。
菲薄的唇角扬起一个俊美的弧度，他明知故问：“好看？”
“好看。”
楚慕语真心实意的夸赞：“战爷人中龙凤，穿什么都一样好看。”
战擎渊嗤笑一声，“看够了就滚下来吃饭，斋戒日过午不食，没有夜宵给你吃。”
“来了！”
楚慕语接过小女佣手里的衣服，滚回房间三下五除二的换好，对接下来的行程多了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上山礼佛是江海历年来的习俗，往往会花上一整天的时间。
好在战爷足够养眼，光看着他就够打发时间的了。
只是……
想起昨夜成功逃离的杀手，楚慕语微微蹙了蹙眉头。
那时她反应的足够及时，一来是因为那地方人影寥寥，突然出现一个射程内的路人跟在一边，怎么看都有些扎眼。
二来，则是因为那个杀手的身形，很像是她亲手治疗过的面具男。
她一直以为战爷会过问这件事，还琢磨着怎样解释她与此事无关，没想到全是俏媚眼抛给瞎子看。
战擎渊只字未提，她也乐得轻松。
但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这个隐在暗处的敌人必须尽快解决。
心不在焉的想着这件事，楚慕语来到一楼，径自去了奥古斯丁的房间。
立刻有佣人跑去报告，英俊的中年大叔很快回来，毕恭毕敬的道：“少夫人，您想见我？”
“昨晚开枪的那个人，我有一个怀疑对象。”
“您请说。”
“江淮路一个小时内的码头，大概是装油墨制品或者书籍的仓库，地面是用白桦木板铺的，进门第十二块上内嵌着一只铁钉，查查那里归谁所有，最近又是谁在使用。”
奥古斯丁微微颔首，“您放心，我会着手去办的。”
楚慕语点头，离开房间前停了停，“……你不问我，为什么知道？”
奥古斯丁依旧是个完美的绅士，右手放在胸前对她微微一笑：“少爷相信您，我尊重他的选择。”
相信……么？
有些时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比那些海誓山盟更加动人。
楚慕语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离开这里前往餐厅。
将就着吃了点清粥小菜，她趁着时间没到，溜到保镖的房间里建立起平等互助的和谐关系。
恪守着自己如今的身份，楚慕语一本正经的跟着大家出了门，充满同事爱的想要和保镖们共乘一车。
战擎渊眼疾手快的勾住她的后衣领，语气不善的问：“楚楚，你要去哪？”
楚慕语眼巴巴的回头，“去我该去的地方……”
话未说完，保镖们很有默契的狂使眼色，而战爷则干脆的把她踹进了自己的车里。
……
西山百佛寺，百年如一日的香火鼎盛。
楚慕语和一干人等站在山下仰头去看，只见山顶上云烟雾照，大雄宝殿金色的琉璃瓦闪闪发光。
此时正逢高僧游行，山上的和尚和山下的信徒齐声朗诵佛偈，声势浩大，宝相庄严。
战家奶奶原本一派虔诚的跟着礼佛，冷不丁看到混在保镖里的楚慕语，立刻不开心的板着脸，“我又没有邀请你，你怎么跟着来了？”
楚慕语厚着脸皮装傻，好在战爷爷替她开口：“老婆子，这漫天神佛都看着呢，你可要小心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