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了。
当高雨竹把一个硕大的青花海碗放在卓景龙面前的时候，屋内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卓景龙身上。
卓景龙：“……”
为什么又是这个碗？
碗口比脸还大。
再看桌上其他人，用的碗都很正常。
他用手指敲了敲碗边，“朵朵。”
云朵没敢看他，而是羞涩的“嗯”了声算是回答。
但就这一声似嗔似怨，一下子就把卓景龙的心软化了。
原本想要出口的质问变成了：“我就这一碗吗？”
众人：“……”
卓总，悠着点啊，照这个吃法，人到中年你就会被云小姐喂成油腻大叔！
云朵抿了抿嘴，“现成的没有了，你要是不够的话只能现做。”
听了这话卓景龙反而松了口气。
配料丰盛的炸酱面，香菇肉酱吃起来香极了。
云经年吃的满嘴是酱。
徐亮一连盛了三碗，到最后瘫倒在椅子上皱巴着脸抱怨，“跑来跑去盛饭太累了。”
“要不要把锅给你抬进来？”卓景龙一眼瞥过去，徐亮迅速坐直身体。
“我吃饱了，卓总，我们先出去。”陈军放下碗筷，按着徐亮的脖子强行把他拖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向云朵道谢，“面很好吃，谢谢云小姐。”
高雨竹见两个助理先跑了，她也飞快把剩下的面吃进嘴里，也跟着出去了。
云朵原以为卓景龙会最后一个吃完，结果最后剩下的是她的弟弟云经年。
“小孩子吃的慢一些没关系。”卓景龙慢条斯理的掏出烟盒。
“不能在屋里吸烟。”云朵皱眉。
卓景龙拿着烟的手一滞，他居然被嫌弃了。
云朵指着头顶的房梁，“老房子最怕火了，就连厨房我也没有用明火，做饭都是用电。”
“我懂了。”卓景龙起身出去了。
陈军等人正在院里消食，忽然看到他们老板也跟着出来，开始站在屋门前的台阶上，迟疑片刻又到了院子里，最后站在院里的枣树下。
抽出烟叼在嘴上。
徐亮没忍住，“噗嗤”一声。
“想吃炒鱿鱼就提前说声。”陈军警告同伴。
“我错了。”徐亮捂着嘴，努力忍着笑。
陈军走过去替卓景龙点烟，高雨竹小声和徐亮道：“卓总这是被赶出来了？”
“嘿嘿，云小姐真有个性，我还是第一次见卓总与女人约会后因为吸烟被赶出来。”
卓景龙站在枣树底下吸了半根烟的时候，云经年跑出来，手里抱着个木头小板凳。
“叔叔你坐。”他把板凳放在枣树底下。
卓景龙盯着外形朴实无华的木头板凳有些发蒙。
他西装革履的，坐这么矮的板凳，西装会皱的不成样子。
云经年完全理解不了卓景龙眼中的嫌弃，他拍着板凳催促着，“叔叔，你快坐呀，姐姐让我拿来的，外公以前就常坐在这里吸烟袋。”
卓景龙：“……”
越来越有大叔的感觉了，怎么破？
“叫我哥哥。”卓景龙再次纠正云经年。
云经年歪着头，打量着卓景龙，“你不像哥哥，你像叔叔，叔叔，你可以做我的爸爸吗？”
陈军：“……”
徐亮：“……”
高雨竹风中凌乱，我在哪，我是谁，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卓景龙嘴角抽动几下，“我不能做你的父亲。”
云经年失望的低下头，“你要是我爸就好了。”
卓景龙手里的烟不知不觉烧到了尽头，烫的他手一哆嗦。
“我本来就不是你父亲，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生下你的人才是你的父亲。”
“我觉得爸爸一定非常讨厌我，他不想要我了。”云经年憋着眼泪，“姐姐一直都在骗我，不过我知道她是怕我伤心，我已经长大了，姐姐很不容易，以后我不会再问姐姐有关爸爸的事了，我想给自己找个新爸爸。”
小孩子童言无忌，逻辑可笑，卓景龙却笑不出来。
孩子缺失的是父爱，他感觉父爱无望，他骗自己，找个新爸爸来代替这份感情。
“我虽然不能成为你的父亲，但我可以像你姐姐一样抚养你长大。”卓景龙小心斟酌着用词，“我会送你上大学，只要你想，我供你读书。”
云经年惊讶的睁大眼睛，“可以吗？”
“当然，我娶了你姐，就是你的姐夫，我们都是你的监护人。”
“你要娶我姐？”云经年脸色刷地变了，“这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卓景龙开始头痛了，小孩子真难缠。
“我姐最漂亮了，我想长大以后娶她。”
“噗！”徐亮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喷。
云朵这时走出屋门，招呼云经年，“回屋看书去。”
云经年不情不愿的走了。
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云朵并没有听见，她只觉得徐亮等人表情有些异样。
“发生了什么事吗？”她问。
“没，什么事都没有。”徐亮笑着拼命摆手。
“我去帮你收拾碗筷去。”高雨竹最机灵，先跑了。
“你弟弟最近不要去学校了。”卓景龙换了个话题，“明天我会找个家教过来，教他学校的课程。”
“谢谢。”云朵知道，他是真的在替她和弟弟着想。
“就一句谢谢就完了？”卓景龙挑眉。
“大恩不言谢。”
卓景龙笑了。
她真的很明事理，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坚持自己，什么时候应该退让。
与他一样，有时不得不向生活妥协，向命运低头。
“最近一段时间你就待在盛世斋，熟悉下我给你准备的资料，上面都是和我家族有关的一些东西，下个月家宴上我会带你和大家见面，到那时，所有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带谣言女友在高宴上高调露面，意味着新闻消息并不属实。
卓家绝不会要一个名声被败坏的女子做孙媳妇。
入睡前云朵翻开卓家人的资料。
上面详细标明卓家的人际关系网，甚至包括了每一个人的喜好，弱点。
看着上面一个个人名，云朵叹了口气。
感觉她不是在交男朋友，而是在当间谍，参加家宴就像在执行任务。
要是说错了话，认错了人，当场出丑不说，还会丢卓景龙的脸，给他添麻烦。
她连着看了两天的资料，觉得去卓家应酬比制作一盏复古宫灯还要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