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璞上了车,杨助理坐在副驾上提醒道:“宋总,您要适当的注意自己的言行了,老爷子下个月大寿,可能会提前回国。”
这段时间关于宋司璞娱乐八卦时有时出,尽管已跟媒体做过对接,屏蔽掉宋司璞相关的八卦舆论,可还是躲不过公众的偷拍,今日俱乐部里那么多看客,尽管媒体会压下这些八卦视频,但架不住这些消息在用户圈里传播。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宋司璞曾经工作之余,深居简出,从不暴露在媒体镜头之下,他并不是喜欢抛头露面的人,可是自从这个叫纪禅的女人出现以后,宋总的一举一动,便有些失控了。
这对宋总来说,极为不利,因为老爷子对这样的负面消息深痛恶绝,他要求家族内的人私生活要遵守三不三避原则:不嫖、不赌、不毒。三避:避媒体、避公众、避纲伦法纪。
而宋总和纪禅的绯闻,桃色里渗透着纲常。
毕竟美丽的女人,总容易让人联想到罪恶的绯红。
宋司璞看着窗外没言语,点燃的烟夹在指间,搭在车窗的窗框外。
敬舒坐在他身旁,自从宋司璞上车后,她便不折腾了。
车内充斥着浓浓的烟味儿,她皱了皱眉,“宋总这样大庭广众下挟持人,合适吗?”
“这不是纪小姐想要的局面吗?”
敬舒说,“您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您和纪总都是有钱人,凭什么我只能跟你,不能跟纪总?”
“因为这张脸。”宋司璞看着窗外,弹了弹指间的烟灰,语气低沉平稳,“因为你拥有经济独立的头脑,没有依仗男人的必要。”
敬舒看着宋司璞沉默了片刻,不得不承认,不管什么时候,宋司璞的头脑都是清醒冷静的,他不会被感情冲昏头脑,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无法容忍她用这张脸为非作歹。
他知道这是局,却还是走了进来。
“纪小姐。”宋司璞转脸看她,“如你所愿。”
“什么。”
宋司璞说,“你不想独立,你想依仗男人,你想成为瑾乔,你的野心,我满足你。”
敬舒轻轻吸了一口气,午后昏黄的光影笼罩在宋司璞的周身,敬舒看见他眼里认真的冷意,他冷若冰霜的脸上毫无怜惜,初秋的银杏树向车内投入斑驳的光影,如同忽明忽暗的情绪。
敬舒的心微微沉落,为了将这张脸拴在身边,为了不让她利用这张脸朝秦暮楚,为了时时刻刻看到这张脸,他终究是妥协了。
该是庆贺呢,还是觉得悲哀呢,疼痛还未追上她,她便已经笑颜如花了,“我不是想成为陆瑾乔,我只是觊觎一个优秀男人罢了。”
如果她始终保持经济独立,与宋司璞的理性摩擦不了感情,那么她的事业上升空间便有限,宋司璞不会给她更多东西,他只会让她适可而止。
何况,漫长的拉锯战只会消耗她自己,对她和失踪的妹妹是十分不利的。
只有这种刺激感情,急功近利的办法,才会让她短时间内获得更多东西:欲望、金钱、权势和足以吞噬他的棋局,以及真相。
许是为了掌控她的动态,监视她的言行,宋司璞径直将她带回了家,他说,“二楼你的。”
高层段复式两层,极简主义。
宋司璞住一楼,她住二楼。
敬舒诧异极了,她没想到宋司璞会做到这种地步。
尽管他没有明确提出,但敬舒知道他的意思,这是一种承认身份和关系的说辞,给她打上了宋氏的标签,只是宋氏有老爷子立下的家规,不迎娶三无素人的儿媳进门,感情或婚姻要讲究门当户对。
所以宋司璞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她在太阳底下谈感情,亦不会公开两人暧昧的关系。
敬舒问,“宋总要跟我同居?”
宋司璞一言不发的走上楼。
敬舒跟上去。
他打开二楼主卧的门,房间里他似乎提前安排人规整过,皆是女士用品,新的。
敬舒微笑走进去,打开衣柜看了眼,笑容凝结在唇角,皆是陆瑾乔喜爱的款,这房间布局,装修风格,衣服鞋子包包皆是陆瑾乔的风格,连窗帘都是白色,心头微微一悸,指尖颤抖了一下。
她唇角的笑容更浓郁了,若无其事拎出一件裙子对着穿衣镜比对,贪心地说,“让我做陆瑾乔,可以,我有什么好处呢?”
宋司璞阴沉了脸。
于是,敬舒的事业再一次晋升,从珠宝公司的副总直接提升为集团公司副总兼职总裁助理,将她时时刻刻拴在眼前。
半点没有机会出去兴风作浪。
宋司璞工作之外的时间,非常宅,不是在家看书,便是在家健身,他对美食亦有研究,持家有道,井井有条,有着非常健康的生活方式。
敬舒却不宅,热爱外出,她曾经热衷于参加各种社会活动用于提升自己,想让自己成为一个配得起宋司璞的女人,许是性格原因,无论她怎么博得关注,怎么刷脸,却始终没人注意到她。
因为她不善言辞,安静寡言。
在别人看来,她不过是一个出镜率高的温柔顺好的姑娘,也许这一秒注意到了她,下一秒就忘了。生活里就是有这么一类人,她无论出现多少次,就是没有存在感,恍若透明。
偶尔圈内会流传她的才能,但也无关紧要罢了。
两人住在一起,工作繁忙的时候,宋司璞一周飞几个国家办公,敬舒都要随行。
工作不忙的时候,敬舒白日在公司以纪禅的身份辅助宋司璞完成工作,晚上回到家扮演着陆瑾乔,还要看宋司璞的臭脸。
两人同一个屋檐下,井水不犯河水。
每当她在家想跟他搭讪的时候。
宋司璞冷冰冰,“瑾乔不会说话,你最好闭嘴。”
于是敬舒像是一缕孤魂野鬼飘荡在这个家里,她只能在二楼活动,不能入侵宋司璞一楼的领地。
每当她想靠近宋司璞,都被他的冷淡逼退。
色诱失败。
交友失败。
攀附失败。
交谈失败。
怎么形容两人的关系?恋人不是恋人,情人不是情人,同事不是同事。
顶多算个邻居。
敬舒有些后知后觉,她仿佛被宋司璞反制了,牢牢的被他困住,断绝了她与外界的来往,让她退出了复杂的朋友圈,寸步难行,如履薄冰。
这样死水般的家里,她穿着陆瑾乔喜爱的款衣,做着陆瑾乔爱做的事情,不可以说话,不可以做陆瑾乔讨厌的事情,这里充斥着另一个女人的气息,晃动着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是煎熬,是屈辱,是悲哀,是战栗的恐惧,是质壁分离的痛苦。
肉体的煎熬会有痊愈的那天,内心的煎熬会让一个人的灵魂一点点剥离,她的灵魂仿佛被陆瑾乔的记忆一日日包裹,寻不得解脱。
可是她却能微笑接受这一切,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颗安眠药解决不了的,如果一颗不够,那就两颗,她不露痕迹的做着那个让她痛恨而又羡慕过的女人,伺机而动。
这步棋是没有走错的,这都是她自找的,她只是需要走过这场暴风雨,才能看到晴空万里。
敬舒这样安慰自己。
纪临江在一个深秋的夜晚忽然给她发来了信息:打球?
敬舒像是看到了救世主,如一条奄奄一息的咸鱼被注入了新生,她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放下手中安眠药的瓶子,抱着手机微微一怔。
这是纪临江第一次给她发消息,大概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他没有打电话。
是约她打球?
他突如其来的信息,让她忽觉自己并没有那么孤单,至少有一个人,知道她是闵敬舒,知道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