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澜一口气将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楚。她说完之后,厅堂里寂静无声。
她看了看错愕的众人,才发现自己不打自招,将老底掀了个明明白白。
她颓然瘫坐在地上。
“琴?与我有关?江轻羽从愕然中回过神:“你给我下过毒?什么时候?”
既然都已经说了,便没什么可再隐瞒的凌澜失魂落魄道:“王府年宴之时,我让人把毒摸在了琴弦上,又将弦调紧,你若弹琴,必定断弦,那毒药见血入体,半月之内必定疯癫。”
“你是说如果我当时弹了琴就会中毒发疯?”江轻羽想起当时的情景,全身直冒冷汗。
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春夏:“你当时为何叫我上去弹琴?”
春夏一愣,而后急忙解释道:“是一个小丫鬟,自称是风铃阁伺候的,说侧王妃要弹琴,让我们准备。”
江轻羽:“长什么样子?”那日她刚从青玉阁搬去风铃阁,丫鬟下人也是新添置的,很多人她根本没见过。
春夏回忆了下:“鹅蛋脸,相貌普通,没什么特别之处,十五六岁的模样。”
李允烨转头问江轻羽:“那丫鬟可还在你院里伺候?”
江轻羽回忆了一下,似乎没有这样一个形容的丫鬟,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李允烨点点头,沉声道:“待会儿去刑房领五鞭。”
春夏因为失职十分愧疚,痛痛快快地领了罚,躬身施礼:“是!”
江轻羽举起手掌,分开五指,冲春夏点了点头,接着又比划了个二十。意思是才五鞭,没关系,她还挨过二十鞭呢!
春夏:“……”
李允烨又问凌澜:“你说毒药是安王给你的,可有证据?”
凌澜颓然地摇摇头,当初她也想不到会有今天啊!哪里会有什么证据?
李允烨看向李允泽,江轻羽也将目光跟了过去,她真没想到他竟然想要害她,手段还如此恶毒,她到底做了什么招来他如此痛下毒手?
李允泽事不关己一般,如无其事地迎接两人的目光,摇着扇子道:“很明显,凌澜姑娘疯了。”
“我没有疯!”凌澜激烈地反驳道:“一切都是你让我做的!”
李允泽:“我看什么毒啊,疯啊,都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一个管库的人疯了,就编造了这么多故事,”他嗤笑一声:“你还真是疯得很彻底!”
凌澜:“我没有疯,我说的都是真的!”
李云泽摊摊手:“那不如这样,你不是说云萝公主的丫鬟也中了毒吗?传太医来验一验不就真相大白了?”
这好像是唯一的办法,李允烨让春夏去请太医。
大年初五,王老太医一壶香茶,一本医书,在房间里冲盹儿,等着吃饺子。结果,突然被惠王府请了去,一路在颠簸的马车里腾云驾雾,风流涕淌。
李允烨见他面有菜色,搭脉的指头直哆嗦,心里十分内疚:“王太医,这样丫鬟身体可有恙?”
王太医捋直胡子沉吟片刻,摇头道:“这姑娘身子强健,除了有点胃火旺,没有其他问题。”
李允泽敛眸一笑。
“不可能,她一定是中毒了!”凌澜难以置信道,抓着王太医衣襟下摆嘶吼道:“那毒要隔些日子才会发作,是不是你没查出来?”
王太医慈悲地看着她,无可奈何道:“不会,若是体内有毒,哪怕这辈子都不发作,也是查得出来的!”
凌澜颓然坐在地上,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口中喃喃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李允烨起身,拱手行了一礼:“有劳王太医!”
王太医回礼客套两句,便随春夏离去。
李允烨垂目看着地上的凌澜,她失魂落魄,喃喃自语的样子,恐怕已是被接二连三的事刺激得失了神智。
李允泽含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就说嘛,她是疯了!刺杀侧王妃可是重罪,但疯人不羁狱,二哥还是将她送到疯人院去吧!”
李允烨抬头看他,审视目光在他脸上划过,他早就看出他的司马昭之心,猜到他会这样说。
李允泽也不诲避,悠然回视,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有些事情还没问清楚,她也未必就是疯了,”李允烨道:“待事情查明,她是该杀头还是进疯人院,我自有定论。”
“刺杀侧王妃罪犯皇律,而且二哥也不能留一个疯子在王府,这太危险了。”李允泽作出一副担心的样子:“若二哥执意不将她送去疯人院,我只好进宫禀告父皇了。”
这事若捅到皇帝面前,凌澜难逃一死,这兄弟俩心知肚明。李允泽以死相威胁,为的是什么,李允烨也很清楚。
权衡之下,李允烨最终还是答应李允泽将凌澜带走,关入疯人院。
春夏很是担忧,觉得李允烨不该妥协:“凌澜为您办事,她嘴里有太多秘密,您怎么能让她被安王带走?”
李允烨负着手,望着窗外莽莽沉夜:“李允泽志在必得,若我执意不允,凌澜只有死路一条。”
春夏不以为然:“即便是死,也好过让她带着秘密离开。”
李允烨沉吟半晌,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凌澜自始至终都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疯人院与监牢也无太大差别,只是多了一些没日没夜的吵闹声。
墙壁上的油灯,光线昏暗,照在脸上叫李允泽的笑容显得有些阴冷。
他对对面一个华服男人叫了一声:“四叔。”
那中年男人短脸尖削,唇上蓄着短须,鹰眼狡黠,看了眼双手吊起的女子,点头道:“放心,我一定让她把知道的全吐出来。不过这次没能要了沈青玉的命,还真是可惜!”
李允泽拱手一揖:“那就有劳四叔了!侄儿先告退!”
李允泽走后,皇四叔看着凌澜冷哼一声,骂了句“废物”,然后对监房里的三个壮汉一摆手:“交给你们了!”
三人凑上前,将吊在房梁上的女人围在中间,其中一个一把扯下她的亵裤。
疯人院,昏暗的监房深处回荡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