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个季节天黑的很快。
尤其今天本就阴天,六点多,已经是灰蒙蒙的了。
夜凉在机场已经等了一会儿,老远,总算看到了一个身影,很多年了,但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夜树池下了飞机就跟着人潮走,出来之后心底不免感叹这京都机场都和南临的不一样。
他也不知道往哪走,只能先出去。
“二叔。”一道清雅的声音,他手臂随着被拍了一下。
夜树池停下来,转过头看到人的时候,那道疤映入眼帘,一个大男人眼眶瞬间就红了。
“阿凉?”
夜凉淡淡的笑着,顺手帮他把包拿过来,“好多年不见,您哭什么?”
夜树池喉头哽咽得厉害,尤其看她越是这样轻轻淡淡的笑。
夜家亏欠她母亲太多,可嫂子毕竟走了,阿凉就站在自己面前,越是见着,就越是心疼得厉害。
“没事没事,别把你衣服弄脏了。”夜树池把包往回收。
夜凉不高兴的一蹙眉,“您说的什么话,二叔是世界上最干净的人,您的包可比很多人上万的钱夹子干净多了!”
她很自然的把东西拿了过去,掂了掂,“带什么了,这么沉?”
夜树池憨厚的笑,一边跟着她走,“一点特产,没想到还真遇到你了,我还想着明儿去夜家给你带过去。”
这种特产,夜爽是不会喜欢的,但夜树池知道她喜欢。
夜凉弯起漂亮的眸子,看得出是真的开心。
“我先带您去吃饭,然后送您去住的地方,明天一起去看爷爷。”她走在前面,一边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夜树池跟在她身后,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错觉。
“阿凉。”他好一会儿才叫她,“你爸他们对你,还好吧?”
看她现在活得似乎很开心,脸上虽然有疤,但是那种光彩是遮掩不住的,头发也终于打理得漂漂亮亮。
她点头,“好。”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
话说回来,进了餐厅,夜树池纳闷的看了她,“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过来,接机这么准?”
夜凉给他拉开椅子,招了侍应过来,笑着,“我托人找您的啊……菜单给这位先生,谢谢!”
“你托的?”夜树池顺手接过菜单,“你怎么认识……”
话到一半,想了想,也对,夜家在京城应该也是个小豪门,阿凉认识那种身份的人也不奇怪。
然后下一秒,夜树池盯着手里的菜单,皱起眉,刚刚在想别的事,抬头才看了自己身在何处,一下子看了她。
“要不换个地方?”这地方一看就很贵啊。
夜凉淡笑,“没事,您点菜就行。”
夜树池坚决不,起身就要走。
夜凉赶忙压住他的肩,“二叔,您还从来没吃过我请的饭呢,一会儿让人看了以为我不孝顺,好好坐着!”
然后才压低声音,道:“外公家的公司,我已经接过来了,上季度收入还行,所以您放心吃!”
二叔和梵肖政一样,都爱吃辣,所以她就选了百香坊。
夜树池半信半疑,问了很多事,最后才算坐定了。
半个多小时前。
梵肖政带着盛春走的是贵宾通道,但是出了机场,盛春上车前微微蹙眉看着另一边。
“先生,那个工人旁边的人怎么有点眼熟?”
但是梵肖政抬头去看的时候,什么也没看到,便没在意。
他们先去了一趟‘锦衣豪爵’和梅书让见面,唐九也提前过来了。
聊了大概两小时,才离开。
虽然不是很晚,但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梵肖政已经有些疲惫,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
张妈听到车声,见到是先生回来,惊了一下,“您提前回来了?”
轮椅从车声安稳落地,男人才点了点头,一贯的薄唇微抿。
进了别墅,客厅里安静。
梵肖政起先没说什么,但是上楼一趟后又下来了。
“太太还没回来?”
张妈摇头,“早上出门还没回来,只说了晚饭不回来吃。”
他点了点头,没再问。
但是,时间一转就已经十点,她还是没回来。
梵肖政这才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里的夜凉和张妈一样的诧异,“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男人听她这语气,眉头轻轻跳了一下,带着几分邪恶的征兆,“我提前回来,坏你好事了?”
“……”夜凉稍微捂了话筒,“乱说什么呢,不过……”
梵肖政的轮椅停在了沙发边,就在她那次窝着沙发的位置,刚好对着壁炉。
“嗯?”他等着她的后文。
等听到她说什么,眉峰便蹙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夜凉抿了抿唇,她在唐九那类人面前清冷,在公司可以稍微威严一点,在夜家装着卑微,但到梵肖政面前,会不自觉的就弱下来。
“我说……今晚不回去了。”
男人索性眯起了眼,“谁在咳嗽。”
夜凉回头看了看,也能听出电话里的男人嗓音都变得沉了,“我二叔。”
他略略的低哼,“什么时候多了个二叔?”
“……”一直都有,她该怎么说。
“阿凉。”夜树池见她电话接了两三个,道:“没事,你忙你的去。”
她现在好歹也是有公司的人,肯定很多事。
夜凉笑着摇摇头,“没事。”
刚好听梵肖政低声:“地址给我。”
“什么?”她把手机贴紧耳朵,听出了他嗓音里压着的霸道,“那……我晚一点回去。”
“我说地址给我。”他固执的声音,一点起伏都懒得给的样子。
她很无奈,只好给了:“凯悦酒店602。”
盛春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只知道先生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去,轮椅直接往门外走。
等到了地方,盛春才稍微有所明白。
太太这么晚在酒店,先生怎么可能坐得住?
酒店可比會所还要暧昧得多。
敲门等在602门口,轮椅上的男人脸色难看的很厉害,因为里头的人开门动作很慢。
夜凉手都没擦干就去开门,然后门被男人一把推门,看都没看她,轮椅直接从她身边驶过去。
她有些愣的看了看盛春。
可盛春惯常就是木头桩子,只安静的候在门口。
“不进来?”夜凉也不好关门,看了盛春。
盛春微抿唇,“方便么?”
夜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