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夜凉被猝不及防的疼痛弄得低呼一声,然后又连忙把声音压了下去,抿着嘴忍下来。
抓着她头发的男子带着面罩,只露了一双眼睛,但是看得出他此刻的皱着眉在看她那张丑陋的脸。
随即松手像丢掉垃圾一样直接把她丢到了地上,夜凉一晃眼看到男子手背上纹了一只乌贼。
算是安全轻松的过了这一关,有空心底忍不住一个白眼,有纹龙的,有纹虎的,纹个乌贼还真是头一次见。
那会儿,男子踹了一脚旁边的梵肖政,致使他身子一歪,脸色瞬间白了个彻底,整个五官自然就露出来了。
那男子再一次拧眉。
兴许是在想,这辈子没见过几个脸上满是疤痕这么丑的人,没想到这前后一分钟不到竟然看见了两个?
看了两眼,男子就转身继续搜去了。
他们要找的,是一张绝美的脸蛋,其实男人根本可以不查,所以多半都是踹一脚扫一眼了事。
整个大厅就这样检查了一遍。
几个男子相互摇了摇头,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警方来的时候,只有一地的狼藉。
他们的航班照虽然延误了,但照常起飞。
梵肖政术后的身体几番折腾,尤其是刚刚那一脚之后,上到飞机上,整个人有些冰冷,额头渗着细细的汗珠。
“再拖几分钟让盛夏过来吗?”她坐在他旁边,表情并没有显示出太多的担忧和关心。
道:“我不会,也不可能整个旅程照顾你,我不是医生。”
“不用。”梵肖政拒绝了。
夜凉这才拧了眉。
想想,罢了,他自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凭什么她要生气?
不过飞机上有基本的医疗水平,他的手术创口处再一次重新清理了一下,之后时间基本都是躺着。
另一边。
刚搜查完走掉的几个男子在电话里初步汇报了情况。
“没见着上面要找的人,不过……乌贼说那个脸上丑疤的男人像梵肖政?”
梵肖政这个人,他们肯定是听说过的,毕竟在京城第一豪门的继承人。
不过梵肖政这个人从来不上新闻,不见报纸,所以他的长相并没有可以参考的地方,也只是听说。
听闻前段时间好像是为了澄清什么绯闻在媒体面前露过面,但是后来对外放出来的影像全部都有马赛克,根本看不到脸。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只听电话那边问,“他旁边没有别人?”
男子这才笑了一下,“还真有,一个比他还丑的女人。”
“你放走了?”那人一下子沉了声,问。
“那么丑,不放走……”男子说着说着,脸色忽然一边,后面的声音也湮没了。
梵肖政之前结过一次婚,听说是一个特别丑的女人,但是前段时间又跟一个非常美艳的女人传了绯闻说孩子都有了。
圈内的人猜测过,那人就是圈内众所周知的大佬梦回,以前在京城叫夜凉,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我们马上回去!”男子顿时紧了声音,作势折回去。
电话那头传来类似咆哮的声音,“你当别人跟你一样白痴?在原地等着?”
“幸好没真指望你们!”电话里的男人狠狠的骂了一句之后把电话扣了。
……
夜凉跟梵肖政一下飞机,第一件事是给梅书让打电话,让他把梵肖政接走,去一趟医院。
梅书让到的很快。
他到了之后,两人才从机场出去。
彼时,她已经把脸上的疤痕弄掉了,戴了一顶帽子,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你再怎么伪装,想知道你回到京城的人,早就知道了。”梅书让看了她,道。
那意思,很明显也是不同意她这个时间回来的。
夜凉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梵肖政,“你带他去医院吧,再不处理,说不定要感染了。”
“你干什么去?”梅书让皱起眉看她。
她没说话,转身从另一边走了。
见梵肖政没反应,梅书让看着他的眼神用力了两分,“你就这么让她一个人乱跑?”
“她联系过别人了。”梵肖政道。
这会儿,闻鹤,无阔之类的全都在京城,虽然她不安全,但相对也是安全的,至少出什么事旁边也有人照应着。
“也对。”梅书让把肩膀给他递过去,小小的吐槽了一句,“就你这个情况,自己是死是活都难说,还能顾谁?”
递了半天,发现一旁的男人并没有要依附他意思。
梵肖政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我还没废。”
用不着让人搀扶着出去。
然后从梅书让身边走了过去,步伐不快,幅度跟平时比起来也小,看得出来,这伤折腾得不轻。
……
夜凉当然是要去找燕南擎。
无阔的车停在天桥下,她上了车才摘掉帽子。
“怎么是你过来?”她其实只是随口问的。
无阔看了她,大有欲言又止的意味,然后勉强笑了一下,“还是我来比较放心,你在车上睡会儿?”
她摇了摇头,“飞机上除了睡什么也没做,不缺觉。”
调整好座位,喝了无阔准备好的热水,这才开口:“有什么话,说吧。”
无阔已经启动车子,从后视镜看了看她。
又看了看。
终于道:“我在想,伏城这次出事,是不是和希迆有关系?”
夜凉再一次把杯子递到唇边的动作顿了顿,一时之间没理出因果关系,“什么意思?”
无阔略叹了一口气,道:“上次希迆出去不是受伤了么,这次他出去回来好像被人尾随了,他竟然没发现。”
她神色淡淡,“这种低级错误,不像他会犯的。”
“就因为不像,所以我才更担心。”无阔眉头越发紧了,“否则,为什么上次他会受伤?你不觉得奇怪吗?”
夜凉没说话。
希迆跟了她很长时间,对她,可以说比任何人都要忠诚。
谁会伤害她都有可能,但是希迆不可能。
片刻,她才问:“问过他了么?上次为什么会失手受伤?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无阔听了这话就知道她还是信任希迆,觉得希迆只是有什么失误。
见了无阔那个表情,夜凉笑了一下,“你总不能让我怀疑希迆背叛我?”
然后摆摆手,什么都行,唯独这个,她不可能怀疑的。
“他连续两次出这样的问题……!”无阔心底是气的。
但是这种情绪当然也没有在希迆本人面前表现出来过。
再一次重重的叹息,无阔道:“我也问过他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同为男人,我在想,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他这样向来冷静、缜密的人连续出错?”
“最后得出结论,也许不是什么事,可能是什么人。”
毕竟希迆每天经历的事,都在夜莊,在无阔眼皮子底下,他没觉得什么事值得希迆分神。
夜凉表情变化不大,语调也是淡淡的,“所以呢,是什么人。”
听得出来,其实她并不感兴趣。
这让无阔一双眉头皱得更紧。
最后一句:“算了,等我弄清楚再说。”
然后看了一眼时间,“燕南擎这会儿应该不在他自己的住处,还是您已经约过了?”
她抬眼,“不在住处去哪里?”
“他在京城这段时间只有晚上回去住。”无阔道。
听起来,应该是了解过了。
夜凉这才点了一下头,符合燕南擎一贯的谨慎作风。
“先过去等着吧。”她现在只关心伏城的事,除了过去等着,其他事都没有心思去做。
但是车子刚拐过一个路口,夜凉的手机震动起来。
陈逸之?
她没打算接,电话却一直震动着。
最后还是接了。
“看来梦小姐到京城了。”陈逸之语调里阴阳怪气,带着几分不明显的愤怒。
“咱们是不是该见一面呢?”他问。
夜凉语调一点起伏都没有,“我跟陈少好像没什么事需要见面聊的。”
“是么?”陈逸之明显的冷笑了一声,道:“看来人命的事,在你眼里不算什么?”
她略微蹙了一下眉,知道他话里有话。
这会儿事情够多了,所以她算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梵蔚蓝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陈少最好还是别在我这里自讨没趣了,我没工夫招呼你。”
“跟你没关系?”陈逸之干脆笑出声。
“不是段兴安弄出那么个东西,我母亲也不会走上那条路!不是你追根究底的调查、逼迫,她也不会匆忙出国,孤立无援才成了你下手的绝佳时机,不是吗?”
夜凉闭了闭目,“你要是这么算账,那我也没办法。”
“难道不这么算?”陈逸之讽刺的笑着,“你难道不是为了段兴安和段翎雪的死一只在找人报仇?难道你找的每一个人都亲自杀了段翎雪么?”
显然没有!
“段家只有你一个后人,不找你找谁?”
夜凉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末了,语调冷了冷,“既然你非得扣我头上,那我也不得不说,梵蔚蓝当初亲手投毒,就算我今天真的对她动手,也是她活该,一命偿一命!”
“承认了?”
“……”夜凉懒得浪费时间,准备直接把电话挂了。
却听那边的人突然说道:“那你儿子也真该死,既然你亲手弄死我母亲,我就算亲手弄死那个小崽子也是他活该?”
夜凉手里的动作猛地顿住,“你说什么?”
她一下子神情紧绷起来,“伏城在你手里?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陈逸之却反而笑了。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
她握着手机的力道紧了紧,“陈逸之,你最好不要乱来,我现在过去找你,你把伏城交出来,梵蔚蓝的死,我可以给你一个交代!”
魏焰之的人把梵蔚蓝了结了,她只要通过燕南擎找到魏焰之,这事也算好处理。
陈逸之只是笑着,“谁告诉你他在我手里了?我可没兴趣养一个小崽子。”
她刚刚升起来的希望,又一下子被按灭下去。
“你知道伏城在哪?”
夜凉之前就猜测过,是不是有人跟陈逸之合作,让他帮了忙的。
看来是真的了?
可陈逸之还是那句话:“我还真不知道,只不过就是想看看你现在的心情和表情,你不爽,我就舒服!”
从梵蔚蓝出事到现在,陈逸之的一举一动全都在监视下,工作被停了,别墅大门都出不去!
别说跟好容易稳住关系的千金维持感情,正常活动都没有,像个活死人,怎么能不憋屈?
再这么下去,很明显,他的女人没有了。
事业,大概梵肖政会用这次的事为污点借口,让他永远爬不到高处。
他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电话被挂了。
夜凉盯着屏幕,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
无阔从后视镜看了她,“您先冷静,陈逸之这么说,大概也有可能,是真的只想让您方寸大乱,他看得舒爽。”
完全就是心理变态,没有其他目的也是有可能的。
夜凉摇了摇头,“不可能。”
陈逸之没可能认识魏焰之那种人,是编不出来这档子事的。
她即刻给燕南擎打电话过去,“我不管你这会儿在哪,现在就见面,如果你不回住处,那就定个地方。”
那边的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低低的、素来冷淡的声音传来:“我在住处。”
夜凉点了一下头,“好。”
然后挂掉,看了无阔,“开快一点。”
无阔自然是无声的照做着。
燕南擎在京城暂时居住的地方不是酒店,是一个民宅,不算闹市,但也不偏僻。
乘电梯上了二十六楼停下。
长长的走廊,站在门牌号前,夜凉敲了门。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
站在门口的却不是燕南擎,而是寒芯。
夜凉愣了一下。
下意识的开口:“你怎么……?”
寒芯大概也是怔了怔,然后才略微挺直脊背,面色清冷而高傲,指尖稍微划过眼尾的位置。
这才对着夜凉似是而非的一个笑意,“你找他有事吧?”
夜凉讷讷的点了一下头。
是因为她感觉这会儿见的寒芯,好像跟平时的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神态眼神都不一样。
然后寒芯准备往外走,见她没动,又勾了一下嘴角,说了句:“借过。”
夜凉眉头微弄。
这下明白了,平时的寒芯没这么高冷,也不会这么疏远的讲礼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