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夜凉比较忙,接了一个国内别墅楼盘的设计案。
京城专攻房地产的企业并不少,但真正耳熟能详的就那么两个,偏巧,接的这一个她没听过。
给价超出想象,要求也不多,固若金汤、顶级豪华、隐秘性强。
倒是让她想起了紫荆园,但是紫荆园的造价不及手头案子的三分之一。
接到张妈电话的时候,她正在专注设计构思。
随手接起来的,“喂?”
“太太,先生病了……”
张妈应该还有后话要说的,但是夜凉停下手里的笔,微蹙眉,只道:“联系不到盛夏?”
“……”
张妈想说,先生主要是心里病了,症状倒是没有多严重。
“对了。”夜凉想起来问了一句:“协议书他签了吗?”
“先生撕了。”张妈紧接着道:“您要不要过来一趟?”
她语调带着几分客气,“我手头有点忙。”
在张妈听来,其实只是搪塞的借口。
但夜凉已经把电话挂了。
张妈刚放下客厅的电话,猛地发现先生站在身后,吓了一跳,赶忙低了低眉,“先生,您醒了?”
梵肖政一身简单的浅色休闲装,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声音略微的沙哑,“水呢?”
张妈这才急忙往厨房那边走,“应该好了,这就去给您端来!”
他嗓子不舒服,要了一碗梨水,张妈就是抽空打了个电话而已,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男人站在客厅里,淡淡的瞥了一眼旁边的电话。
转脚又回了楼上的书房。
就这么过了两天。
夜凉是数着日子的,等医院那边的电话,万一结果提前出来呢?
所以,难得现在晚上也开着手机,而且放在身边,一有电话进来,她基本都会接。
那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在枕头边震动。
这个时间,怎么都不可能是通知去取结果的,但她人还没醒,加上这几天养成的习惯,伸手拿了手机,盲接的按了接听键。
“喂?”充满惺忪睡意的鼻音。
电话那头却沉默了好半天。
夜凉这才挣扎着睁开眼,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
梵肖政。
这是她经历了上次安晏要号码之后,才改过来的备注,中规中矩。
反正她也醒了,刚好口渴,于是打算起床去倒杯水喝。
没有开灯,手机又在打电话,她没开电筒,直接抹黑下了床,觉得刚醒适应黑暗。
但,也是因为刚醒,迷迷瞪瞪的。
“咚!”的一声。
“嘶!”她自己都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脚趾上的疼痛一瞬间之后传到大脑,疼得只抽气。
“怎么了?”电话那头终于传来男人低低的,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
夜凉皱着眉,索性又折了回去,坐到床边开了台灯。
撞得不轻,中指的淡粉色指甲油都被撞劈了,脚指头泛红。
一边对着电话一句:“大半夜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听我晚上活着没有?”
显然睡眠被打断,还无端端遭受一阵疼痛,情绪好不到哪儿去。
“有什么事麻烦抓紧说完。”她道,“我要睡觉。”
只听那边的人稍微的轻咳了一声,才问:“知道家里的药箱放在哪?”
夜凉眉头更是紧了紧。
“你直接问张妈不就好了?”
想起两天前张妈说他不舒服,至此她都觉得这个男人其实没生病,大半夜,完全就是没事干了给她打电话。
成心的。
“没找到。”听他简短的三个字。
夜凉想都不用想,“张妈没住别墅吗?你让她给你找吧。”
“请假。”梵肖政再次言简意赅的回应。
那这是什么意思?
夜凉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该不是想让我过去帮你找药箱?”
这个时间?
男人又沉默了小片刻,才道:“能想起来就想,想不起来等明天让人买药就行。”
她没说话。
在想,他真的病了?
印象里,他生病的次数很少,别看天天坐轮椅,但身体素质似乎很好。
电话已经挂了,但夜凉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时间逐渐靠近凌晨三点。
她最终是随意套了件裙子,拿了一件大衣出了门。
打车去紫荆园,在保安亭,她以为会被拦下,结果却直接让她进去了。
别墅的前院,和里面大门的密码她都知道,输完密码就进去了。
一楼安安静静,只有她的动静下亮起的楼梯灯,她索性就没开玄关的灯,光脚上了楼。
站在主卧门口,想了想,敲了门。
“笃笃笃!”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越发清晰。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试着拧了一下门把,门开了。
进卧室,她倒是直接开了灯,大衣也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目光看向偌大的双人床。
没人?
主卧里确实悄无声息,床上没人,她特地去了卫生间看了一遍,也没见。
他去医院了?
过了会儿,夜凉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出了主卧,去了她的侧卧。
这回没敲门直接进去了。
门口有个壁灯,她刚打开,一眼就看到了他。
身躯高大的男人窝在那个对她来说算宽敞的单人沙发上,但对他来说,显得很憋屈。
男人双眸微阖,不知道是中途醒来找药箱之后坐下的,还是打算整晚睡这儿。
夜凉并没有可以放轻动作,直接走了过去,可沙发上的男人并没有任何反应。
她在沙发跟前站了会儿,然后蹲下了身。
距离一下子显得很近,也不知道是夜里太安静的缘故还是怎么,她的视线落在男人脸上。
他这张脸好像没什么可取之处,但夜凉很喜欢他平时的那双眼睛,深邃冷漠,这会儿只看得到两排浓密的睫毛。
头一次发现他睫毛生得很好看。
还有那双薄唇,平时看起来虽然冷冷冰冰,多数时候说话也不入耳,但不得不承认,他唇线清晰,唇瓣厚薄莫名的好看。
她就蹲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视线才落在他挺拔的鼻梁上,竟然一点疤痕都没有?
一张脸上间或布满烧伤,怎么这么挺拔的鼻梁却相反都没被烫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