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柔眉沉了沉,再一次看了来电号码,并不是隐形号,却知道怎么联系她?
“你可能打错了。”她如是回应。
可电话那头的女人笑了一下,道:“错不了,我听说女士在打听段翎雪的事,可能帮得到你。”
母亲的过往?
夜凉从爷爷那儿几乎听完了所有的故事,也觉得没什么继续查的必要,更是都放下脸皮去过梵肖政办公室了。
虽然被无视嘲讽了,可事都做了。
“不需要了。”她还是回答了一句,准备挂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却依旧是淡淡笑着的语调,“是有人捏造了段翎雪的坏话么?像有些人私底下流传的那样?”
顿了顿,女人继续道:“梦回女士你既然会查她的事,那必然跟她有些关系,或者查这些对你有用处,你就不想知道真正的段翎雪是什么样的?”
夜凉笑了一下,“你又怎么确定你知道的段翎雪真正是什么样?”
女人道:“所以,要不要见一面详谈?”
夜凉看了看开车的路也,思考了一会儿。
才道:“好。”
时间和地点都是她定的,是第二天的晚餐时间。
路也对她的行程已经不再进行干涉,估计梵肖政那边也已经不闻不问,她乐得自在。
夜凉提前几分钟到的。
那个女人朝这边走来的时候,她的视线就看了过去。
和她相仿的年龄,一身白色的职业装,但妆容又不像是普通白领,气质出众。
“之前不知道你的年龄,称呼你为女士似乎有些年长了,还是叫你梦小姐吧。”女子淡笑入了座。
又道:“看来我和梦小姐的口味也相似!”
希尔顿行宫,出了名的宫廷菜,对味道精益求精的挑剔。
夜凉只是淡淡一笑。
“梦小姐跟段翎雪女士有血缘关系?”
夜凉面上神色依旧,心底却动了动,“怎么会这么问?”
女子略颔首,“你和段女士,有那么一些些的肖像。”
美,是经久不衰的东西,真正的美丽无论放在哪个年代、哪个阶段,都是令人赏心悦目,也一眼可辨的。
她和段翎雪确实有几分神似,尤其那一双胜过后天修饰的眉如远黛。
“你见过她?”夜凉确实起了几分兴趣。
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不太可能见过母亲。
可女子点了点头。
然后笑着道:“我应该先自我介绍的,我叫安晏,晏殊的宴,梦小姐怎么称呼都行。”
“至于身份嘛,说来有那么点复杂,就只说梦小姐关心的吧。我确实没见过段女士,但见过照片,我母亲倒是见过她,我们母女俩曾经受她资助。”
关系算比较亲近。
因为段翎雪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真正跟她接触的人自然也是没有的。
所以关于她的传闻才会变成那样的不堪,因为没人真正了解她。
“听梦小姐的意思,你应该是从哪里了解过段女士的过往了?”安晏优雅的抿着面前的饮品。
夜凉但笑不语,没有接话。
安晏低低的嗤了一声,“但凡能想起来段女士的人,大概也只能嚼着那些私下的流言了?”
冷笑了一下,安晏道:“都说段女士当年爱得入了魔,不顾道德、不要脸面,其实她也不过是输给了过分的敢爱敢恨、不遮不藏,没学会苏榆的拿一套手段。”
末了,安晏看了她,“梦小姐知道苏榆是谁吧?”
夜凉点头。
苏榆就是官捷的太太,现在的官夫人。
“苏榆才是那个真正的插足者,虽说在官捷成婚前,谁都有机会,可她卑鄙在毁了段女士一辈子的名誉。”
“什么意思?”夜凉终于蹙了眉。
怎么又反过来了?
安晏笑了,“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
“据我所知,段女士和官捷确实真心相爱,只是彼时官捷需要人脉,正好苏家能给,那么聪明的段女士信了官捷的话,以为官捷和苏榆不过是逢场作戏。”
安晏说:“段女士是个高傲的人,即便爱到骨子里,知道官捷和苏榆之间有了端倪,哪怕怀了孕,也剧烈的吵了一场,不肯回头。”
“骄傲是骄傲了,却也成全了别人。”安晏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苏榆就聪明在趁虚而入,自此没有再给段女士一点点的机会,她开始利用舆论,利用新闻搬弄事实,哦对了……”
安晏想起了什么,看了夜凉。
问:“梦小姐去过官家么?那个别墅旁应该有不少榆树。”
夜凉知道。
她那天就是在榆树下听到官夫人跟别人谈话的。
哦……苏榆,榆树。
好深的情。
安晏笑了,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道:“当时外界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这个意识就是苏榆散播的。”
“她让人在家旁边中了一片榆树,然后对外说是官捷爱她至深,连绿化都要特别的爱意!”
说这话的时候,安晏的语调讽刺嗤然。
夜凉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苏榆可真是好一手自导自演。
“梦小姐觉得不可信?”安晏看了她。
“我之所以愿意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这些年,根本没人关心真相,我一个人憋着这么好的故事也挺累的!难得有个人想要了解。”
嗯……安晏若有所思。
“段女士的女儿现在是梵少奶奶,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她,段女士应该很爱她,而不是跟传闻一样,痛恨她生错女儿身。”
“梵少奶奶这个人,我也没接触过,也没什么资料,看起来是个深居简出,跟她母亲一样不爱和人多交的性格。”
“还有一点,夜树韫和沈舒元对梵少奶奶一定不好,但是老爷子和夜树池应该例外。”
说着,安晏抬眼看过来,“你不好奇么?如果段女士真的那么不堪,为什么公公和小叔子对她呵护而敬重?”
是,夜凉在听完爷爷的描述后就纳闷过这个问题。
她现在很混乱,实在不知道哪个真哪个假。
“你有段女士照片?”夜凉忽然问。
母亲的照片,连她都没有了,自身难保的那几年,早被沈舒元烧干净了。
安晏点头,“梦小姐要的话,可以让你看看,但不能送你,不好意思!对我来说,每一张都很珍贵。”
如果说之前都存疑,但是听到安晏这样一句,夜凉心底里,其实完全信了。
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照片对她怎么会珍贵?
既然关系比较亲,那自然可信。
聊了这么多,夜凉好歹也是做生意的,看了安晏,“安小姐跟我说了这么多,应该也有所求?”
安晏坦然的笑了,“当然了。”
继而,依旧毫不掩饰的道:“我想借助梦小姐认识一下梵肖政。”
夜凉有点意外。
“借助我?”她差点以为,今天自己哪里露馅了。
但她今天是自己本来的面貌,京城几乎没人知道她就是夜凉,就是梵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