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要做什么?”孟小痴有些难以置信,不曾想段琛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趁人之危也就算了,居然还用了些不要脸的手段。突然想起在孟婆庙初见时段琛还是一副有礼有节的样子,如今看来不过是表面是个人。孟小痴都有些后怕,想起那一晚,她可是一段琛独处过的。
浑身冒冷汗在所难免,但更多的是庆幸,没有与段琛过多的相处。
“非礼勿视。”涅斋直接捂上了孟小痴的眼睛,这几日看到那些肮脏之景,涅斋都是如此做的。
“他真是过分,如此欺辱一个女孩子,不怕天打雷劈吗?”孟小痴被捂着眼睛,却是满心的气愤。她虽然做不到感同身受,但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还是做得到的。
涅斋很是尴尬,与女孩子讨论这个问题,他是该油腔滑调还是……他想不出来了。毕竟这种事儿他又没经历过。
“段琛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英年早逝,想来也是伤天害理的缘故。”涅斋只能这么说,而且他说的也是事实。
往后的段琛,不仅有权有势,还有钱,能命令他的没有几个人,正是享福的时候,可却在这种时候死了,不是报应又是什么呢?
“这哪里是伤天害理,分明是作恶多端!”孟小痴身为女子,最是看不得这种人,表面看着衣冠楚楚,背地里却做着肮脏龌龊之事。
眼前一阵漆黑之后,孟小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出现在门外了。
孟小痴一脸懵,“你做什么,里边打架呢,怎么不看了?”
涅斋通红的脸,“都跟你说非礼勿视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孟小痴的老脸蹭的也红了,被人拆穿了小心思,怪不好意思的。活了十三万年,虽说脑子少根筋,可该知道的,还是明白的。
两人站在门外依旧能听见里面传出的袭妆的喊叫声还有木头摩擦地面的声音。
偷听偷看的还不止这两个人,让人意料之外的竟然是崔妈妈也在门外。此刻正趴在门缝往里面偷看,可惜只能听见声音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现在特希望里边的是这个老妖婆。”孟小痴瞅着崔妈妈越发的来气,她虽然置身事外,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花季少女就被这么一个老妖婆用药给祸害了就觉得心疼。而且看老妖婆的手法熟练,这种腌臜事肯定没少做。
涅斋没那么多的悲天悯人,只知道这种祸害都该死。
崔妈妈没得逞,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
门外的孟小痴和涅斋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听着。
天还没亮,段琛就醒了,准确的说应该是整夜没睡。
昨夜春宵一刻犹在眼前,段琛看着身旁娇弱的美人,心满意足。昨夜袭妆有些反抗,他也有些粗鲁了,弄得袭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些心疼。
“还是安静的时候让人心疼。”段琛替袭妆掩了被角,忽然瞥见被子上那一抹红,美滋滋的下了榻。
门外崔妈妈正带着黑眼圈在候着,看见段琛出现急着往上凑,“公子,可满意?”
段琛理了理衣袖,言道:“崔妈妈好本事。”
崔妈妈一副低三下四的模样,毫无人前的威风,“公子说笑了,以后聆音阁都是公子的了,还指望着公子多关照才是。”
段琛不语,亲自将门关上,然后离开了。
孟小痴和涅斋在房顶晒了整夜的月光,孟小痴还心大的睡着了。
涅斋一人迎着朝阳眨了眨眼,推醒了身边的孟小痴。
孟小痴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天都亮了。”
涅斋站起身,松了松筋骨,被孟小痴脑袋压得腿都麻了。
“脚下那么吵你也睡得着。”
孟小痴撇了撇嘴,不悦的说道:“吃不了东西,总能睡一下吧!”
两人好像是错过了什么,此时袭妆正在房间里照镜子。
镜子里的袭妆没有表情,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孟小痴和涅斋默默的看着,心里的痛没人帮得上忙。
“你说如果你是袭妆会不会想杀人哪?”可笑孟小痴身为女子却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只能请教涅斋了。
涅斋难以理解孟小痴的想法,但还是有些见地的,“一个还未出阁姑娘,失了清白,一般自尽的多一些吧!”
孟小痴不解,又不是姑娘的错,为什么要自尽?“明明是那个老妖婆和段琛的错,为什么自尽?”
是啊,本就是崔妈妈下药在先,段琛糟蹋人家在后,袭妆又有什么错?
“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偏执吧!女子生来就要就要为了男人守节。”
“凭什么?”
“就像女子无法建功立业一样。”
“谁说的?澜陌就是女英雄。”遥想当年澜陌也曾披挂上阵,漠视群雄,独当一面,人人称颂的。女子怎么就无法建功立业了,都是谬论。
“澜陌是谁?可是别国的,怎么不曾听说过。”涅斋问道。
孟小痴怎么跟他解释呢,说是神仙,他会不会不信?
“是我朋友,以后介绍给你认识……”
“袭妆吗?”袭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明白,她和袭妆像吗?不像啊,不是她自夸,而是她就是比袭妆好看,袭妆曾屡屡因为她比她好看而为难她,可段琛为什么觉得她是袭妆啊!
“那我就是袭妆。”袭妆笑的诡异,突然拿起梳妆台上的簪子在胭脂盒里沾了一下,戳在了脸上,刚好是右眼角下。袭妆下手极重,脸上淌下了一行血,看着好像流了血泪。
“铛铛铛~”传来敲门声。
“姑娘醒了吗?”
袭妆擦了血,道了声:“进来吧。”
门外的婢女推门而入,来的人袭妆认识是崔妈妈身边的醉蝶。
“姑娘洗把脸吧。”醉蝶端着脸盆,放到板凳上。
袭妆觉得醉蝶知道些什么,从前她可是一口一个阿若叫着,如今叫起姑娘来,异常的很。
“段琛想要的明明是袭妆,为什么变成了我?”袭妆不着急洗脸,反倒拿起梳子梳起头来。
醉蝶似有局促,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姑娘在说什么,醉蝶不明白。”
“你不明白便去找明白的来!”袭妆愤怒的摔了梳子,将醉蝶吓了一跳。
可能谁都料不到从前唯唯诺诺的阿婼也会发脾气。
醉蝶愣了一会儿,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崔妈妈就来了。
这回没了之前满脸的笑,只是一脸的落寞。
“崔妈妈好手段啊!”
一大早的被两个人接连夸赞崔妈妈依旧高兴不起来。
“你这话说的,谁还不混口饭吃。”
她的这口饭实在是贵重,要搭上一生方才能换来。
“崔妈妈,你说我长得好看是吗?”袭妆抚着自己的脸,那个男人碰过的地方通通都让人恶心。
崔妈妈站在袭妆身后,不知道袭妆要做什么,原本预料之中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样都没有,反而多了诡异的平静。
“自然好看。”
“袭妆会的,我都会,袭妆不会的我也会。过了昨夜我还学会了伺候男人,而且我还比她好看,比她听话。”
“花魁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我知道,我只需要是袭妆就行了。”袭妆转头看向崔妈妈。
崔妈妈惊觉袭妆脸上多了个小小的伤口,知道袭妆要做什么了。
“袭妆昨夜逃跑了,今早听说在野外被人玩死了,下场奇惨无比,脸都毁了,吓得我都不敢去认尸。”崔妈妈满脸惊恐的缓缓道来一个风尘女子的下场,像是在警醒袭妆。
“那又如何,难道平白的被人睡过了,还去给花魁做婢女?”她从没听说过这个道理,在聆音阁没了清白的女孩子就不值钱了,就要开始接客。与其从最底层爬起,去跟那些贩夫走卒睡觉还不如成为袭妆,一开始就可以陪达官贵人。
崔妈妈思虑良久,答了声:“好。”
袭妆得意的笑了,“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袭妆了。”
袭妆原来就是这样成为袭妆的。
孟小痴好像明白袭妆为何会变成厉鬼了,袭妆的墓碑上写的是袭妆而不是阿婼,阿婼才是袭妆真正的名字啊。没有香火,没有供奉,甚至没人记得,就连她自己都不再记得自己是谁,如何去投胎?
崔妈妈并没有让袭妆接客,反而好吃好喝的供着,包容袭妆的一切需求。
袭妆总是一个人待着,待着待着就自己痛苦,孟小痴真怕她会想涅斋说的,自尽。
可她没有,袭妆每每哭过之后又正常了。
空间再次变换,这次已经是夏日,一开始是春日,中间约莫跨越了三四个月。
这次又是一开始的湖边,袭妆要跳湖。
“袭妆,你别冲动,万事好商量。”崔妈妈急得跳脚,她真不该乌鸦嘴,可怎么就说中了呢!
袭妆万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哪里听得进崔妈妈得劝阻。一步步向湖里走去。
“孩子无辜啊!”
提起孩子袭妆愈发下定决心要跳下去了,她没想到一次就留下了孽种。没有孽种她尚可以下定决心报复,可有了孩子……她不愿意她的孩子像她一样从小就活在腌臜之地,到头来又是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