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村长家出来的。
原本准备上好药就回自己的住处,但是现在薄锦珩带着她往他的房车去,她也没有说什么。
她慌了,是真的慌。
上一次这么慌的时候还是在文桑儿某次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的时候。
闻荔看到薄锦珩的Elysium房车停在了原来的地方,车顶的停机坪上居然多了一架直升飞机。
她的目光在那上面多停留了几秒,薄锦珩在旁淡淡地解释道,“原本我已经飞回龙城了。”
“哦。”
“你先休息一下,等下跟我一起飞回龙城。”
闻荔愕然,“跟你回去做什么?”
“你说呢?”薄锦珩淡淡反问她。
闻荔又不知该说什么了,难道是雷厉风行地带她去打胎?
都还没确定的事,他会不会太铁腕无情了一点!
薄锦珩扶了她一把,让她上车,豪华房车的床也很豪华很柔软。
闻荔坐在床沿,手足各处都被涂了碘伏,怕把男人的床弄脏,一动不敢动。
薄锦珩托着闻荔的膝弯正要让她坐上去,闻荔忽然意识到这个姿势一悬空,那他可是什么都看见了!
“不要!”闻荔猛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被薄锦珩一把扶住。
薄锦珩面色微沉,“冒冒失失的,小心点。”
闻荔尴尬到连“怀孕”的事都暂时抛开了,更加不会注意到这个拽得二五八万的男人居然开口关心她了。
“我、我、我……”闻荔搡了薄锦珩一把,“我要穿衣服!”
薄锦珩看着闻荔苍白了一晚上的脸色终于有了点血色,大概是羞的。
他闭了闭眼睛,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她说的“衣服”具体说的是穿在哪里的“衣服”,“我让人去给你取。”
“不行啊!”闻荔急了,“跟我同屋的人要是知道我夜不归宿还是你的人去拿我的衣服,你是想明天就把绯闻传遍神州大地吗!”
她的脸原本就比实际年龄看着还要小,急起来还跺脚,就像个跟家长耍赖皮的孩子一样。
薄锦珩瞥了她的小腹一眼,“现在想跟我撇清关系,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闻荔仿佛一个气球,被这一眼扎破漏了气。
“让亦诗的助理去取,没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薄锦珩这样说道。
听他提到苏亦诗的名字,闻荔眉心一皱,“苏亦诗……是她告诉我你走西边那条路,我才……”
薄锦珩平静的神情昭示着他什么都知道,于是闻荔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已经向我忏悔了。”薄锦珩道,“亦诗一直担心你接近我另有所图,今天的她是冲动之下想测测看你的真实想法。”
这就完了?
闻荔不可思议地看着薄锦珩,可是苏亦诗完全可以在她着急忙慌地开车出去之前把她叫住吧?!
难道她那时候急得冒烟的样子还能是做戏?
一定要看她死在那条路上,才不算“另有所图”?
薄锦珩深沉地看着她,闻荔的头发半干地垂在一边,瞳孔较常人更黑,如果不画浓妆,气质楚楚,目光非常纯净。
他伸手在闻荔的头上安抚地揉了揉,他其实不是多温柔的人,但是此时的力道与温度都透露出一种接近温柔的感觉。
“你昨晚洗澡把车载水箱洗空了,你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好派人开走去补充水源。”薄锦珩温淡徐缓地说道,“原本打算我离开这里后,就让你住过来。结果你以为我走了,开着车去追我。说到底这次事故还是我引起的。”
闻荔不可置信地抬头,薄锦珩骨节分明的手指像逗猫一样挠了挠她的下巴,“所以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记恨亦诗了,嗯?”
闻荔心底说不上什么滋味。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薄锦珩以从没见过的姿态对她说着近乎于“哄人”的话,大概任何女人都无法抵挡这纯男性的魅力。
但是偏偏,薄锦珩说这些话,都是在为另一个女人开脱。
闻荔扯起嘴角,“我这人心胸宽广,轻易不会记仇的。有仇一般当场就报了,你懂的。”
她虽然带着笑容说着俏皮话,偏偏那声音里的意兴阑珊根本掩饰不住。
如此两相沉默了十几分钟后,苏亦诗的助理送来了闻荔的衣服。
她的伤口不能碰水,但还是强打精神给自己简单擦洗了一番。
既然薄锦珩本人亲口允许她留在这么舒适的房车上,她没那么清高一定要回去又潮又简陋的箱式房,更何况那里还有宋昕然。
闻荔心里对薄锦珩有怨气,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大床,也不管薄锦珩怎么休息。
几乎是一躺下就睡着了,闻荔沉沉地进入潮水般的睡眠里。
包围着她的潮水原本很平和,忽然不知哪里来了一阵狂卷的飓风,平静的睡眠忽然风起云涌。
闻荔一瞬间被拉回到了独自驾车形式在空寂的山林间的恐惧里,车窗外狂风大作,泥石流咆哮着从山顶冲落,她毫无办法几乎就要那样接受被吞没的命运。
忽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
在车窗外!
就在泥石流奔涌而来的路上,一个婴儿被遗落在那里!
再定睛看,居然还有文桑儿!
“不要……不要……救命!哥哥,去救桑儿……”闻荔在睡梦痛苦地呻吟,却因为疲惫而陷在梦境中无法醒来。
薄锦珩原本在沙发上小憩,听到闻荔痛苦的呻吟,走到床边轻晃她的肩,“闻荔,醒醒。”
闻荔始终辗转呻吟,无法转醒。
却像是感应到男人蓬勃强大的男性阳刚,蓦地伸手抓住了薄锦珩放在她肩上的手。
救救抓着,用上了很大的力气。
薄锦珩顾忌到闻荔手心还有伤,正要挣脱出来,闻荔却带着哭腔开了口,“哥哥,救桑儿,救救他,救救我……”
她的声音很软,平时讲话的时候清澈透亮,此时带着哭腔却揉进了一点沙哑软糯,落在薄锦珩的耳朵里,酥酥的,让他坚硬的心脏都忍不住软了一点。
薄锦珩躺过去,将人拢进怀里。
他独身了27年,这是一个从没尝试过的姿势。
但这样一具柔软馨香得不得了的身子,像是能激起男人心底的本能,薄锦珩的手轻拍着闻荔的背脊,低沉地在她耳边说道,“不怕,哥哥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