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问了出来，工作人员就被席城锐利的眼神吓得直起腰板，咳嗽一声，“没问题的话，我给你们盖章。”
砰砰两下，两本红色的结婚证推到他们面前。
工作人员谄笑，“恭喜二位，祝二位白头偕老。”
徐瑶：……
刚才他在威胁工作人员？
徐瑶是坐着轮椅来的，出到门口，席城将她抱入车内。
司机收好了轮椅，小跑回驾驶室。
他挺纳闷的，老板怎么选这个日子结婚……
十五年前，这可是……
……
“老爷，少爷不接电话。”
老方说着，眼见席老爷子的面上浸染一层悲伤，他莫名心疼老爷子，“老爷，可能少爷还气头上，不如我去找他……”
老爷子摆手，“不用。”
他的视线落在餐桌上，一桌子的菜，全是席耀阳喜欢吃的。
以往那些年，席城就算再不愿意，也会回来一起拜祭一起吃饭。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痕迹，眼皮耷拉下来，往日犀利的眼神如今只有浓浓的悲伤，他起身，一边走一边说，“让人收拾干净，不吃了。”
老方应了声，重重叹口气。
……
席城送徐瑶回到别墅，小诺诺带着莫愁几个表演歌舞，庆祝他们成为有证一族。
莫愁拍着手鼓，“恭喜老大娘和席总进入婚姻的坟墓……”
“你说什么呢你！”
流云一巴掌拍她肩头上，冲徐瑶和席城一笑，“别听她胡说八道，我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恩恩爱爱。”
乔默感受着欢乐的气氛，莫名想起十七，心情一沉，只是扯了扯唇，“恭喜。”
“妈咪，爸比……”
乐声和着拍子，节奏欢快，小诺诺跑出来，送上一份礼物，“祝福妈咪和爸比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的小小心意，妈咪和爸比继续努力，给我生个妹妹哦。”
席城打开一看，眉头深皱……
盒子里头全是徐瑶和席城合成的婴儿照片，女儿的模样结合他们的优点，长得可爱又漂亮。
徐瑶目光凑来，这一眼，打从心底喜欢，“好可爱啊……”
小诺诺笑嘻嘻的，“喜欢把？喜欢的话就跟爸比努力努力哦。”
对于儿子的成熟，徐瑶已经习惯了，“臭小子，就不怕妹妹跟你争宠？”
小诺诺忽而定睛，认真地看着她说，“将来妹妹可以陪在妈咪身边，宝贝开心都来不及。”
这话听着，徐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总觉得宝贝要走了……
席城深深看了眼儿子，对徐瑶说，“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说完压唇亲了下，转身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徐瑶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好像一个两个都有事情瞒着她。
……
坐落在衡山脚下的墓园，雾气浓重，气氛沉重。
席城一身黑色，外着长黑风衣，站在墓碑前的模样，冷峻而凝重，他一言不发，修长的身材犹如临摹的画作，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林立将墓碑擦干净，放下一束花，一瓶酒。
每一年，席城都会静静站着一个小时然后就走，从没说过一句话，今年，林立以为也会一样，谁知他的薄唇忽然扯动，“我结婚了。”
他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长着一张帅气而严肃的脸，与他几分相似，墓碑上题字：吾爱儿席耀阳之墓……
“她叫徐瑶，有时间带过来给你看看。”
席城俯下身，打开酒瓶，才又起身缓缓在他碑前倒一行酒，“放心吧，当年你受的冤屈，很快就能洗白！”
酒水倒尽，他把空瓶放在碑前，起身离去。
那一身的冷冽，一身的黑，如同修罗场的王！
肃杀！
威严！
走到门口，碰到刚好过来的席老爷子。
席城恍若未见，大步离开。
老爷子如鲠在喉，“席城！”
这一声，把他给叫住。
席城停下脚步，席老爷子缓缓看向他的背影，没有率先低头的窘迫，“谈谈吧？”
席城黑眸无丝毫情绪，“没什么可谈的。”
他抬脚就走，上车离去。
老爷子一身颓败。
“老爷……”
老方的话，被他抬手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
他走进去，来到席耀阳的墓碑前。
明显有被来过的痕迹，老方请走空瓶，远远地退在身后。
“这么多年，你很恨我吧？”
席老爷子的声音粗哑而无奈，“你恨我也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席家就这么没了，耀阳，你是无辜的，我知道……”
他深吸口气，脸上少了商场上的杀伐戾气，褪下那一身的威严，便是一个想念儿子的老父亲，他自责，内疚，也想念。
“十五年了，我很快就能再见到你，儿子……”
老爷子释怀的笑，“到时候你再告诉我，是不是恨我。”
他转身的瞬间，忽然怔住。
不知什么时候，席城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冷凛的眸冷漠的看着他。
“席城。”
席老爷子诧异地迎上来，席城唇角的讥诮格外明显，“来道歉？这么多年，终究是内心不安吗？”
那个曾经尊重他，敬爱他的席城，似乎随着席年一事后消失了。
他洞悉般的眸子落在老爷子身上，冷声讥诮，“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因为你还有一个好儿子，你有孙子……我父亲对你来说，不过是个短命鬼而已！”
席老爷子被这些话刺激的嘴角抽动，“席城，我知道你恨我放过他们父子，但你没有证据，证据呢？”
“证据早在十五年前被你烧了！”
席城低吼，眼神猩红阴鸷，“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席老爷子浑身一颤，面色铁青。
他震惊的表情，如同在认同席城说的话。
席城冷声，仿佛多待一秒都会失控，“我跟徐瑶已经结婚，婚礼不会如期进行，这杯孙媳妇茶，你让席年端给你喝！”
他冷漠离去。
这一句句，如同在告诉席老爷子，他不再是他的孙子。
席老爷子身体颤巍，站不稳连连退了两步，幸亏老方及时扶住，他怔怔的看着席城远去的背影，神色痛苦，他没了往日的深沉威严。
他是一个老人，失去了亲人的老人。
一身悲哀，浓烈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