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泽满心沉重,闭眼叹息,“上次检查我说过还有三年,但你一直不肯住院,癌细胞扩散得很快。如果再不住院,恐怕撑不过三个月。”
三个月。
白斯寒身体一僵,却看似不在乎。
“住院的话最少能撑一年。”
“做一年化疗,那和死又有什么区别?”白斯寒嗤笑,脸色微微发白。
“至少……”
“没有至少。”白斯寒打断他,“我并不怕死,但我不想最后一段时间苟延残喘,被人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死得很难堪。”
路泽喉咙一酸。
白斯寒何其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忍受以那样的方式死去?
路泽仰头,努力把泪水逼回去。
身为医生他见惯了生死,可当悲剧发生在最好的朋友身上,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还那么年轻,而且他是白斯寒啊。从小就是天之骄子,那么不可一世,权势滔天的白斯寒。
路泽忍住了泪水,两只眼睛充血猩红,“斯寒……”
“如果还把我当朋友,就让我体面地走完最后三个月。”白斯寒极为冷静地说道。
……
张婶焦急地等在门口,“少爷,路医生怎么说?”
林子衿,那个女人还是没来。
白斯寒又一次失落,以及更多的讽刺。
明知她不在意他的死活,他还在期待什么?
他真可笑。
“检查结果怎么样,你别不说话呀少爷。”
“您别吓我。”
白斯寒一脸冷漠,“出院。”
“出院?路医生同意了吗?少爷,少爷?”
孤寂的走廊上,白斯寒高大的背影有些虚晃。
他停下脚步,一手撑墙,闭眼苦笑。
……
“叭叭——”
对面的卡车疾驰而来,可时南非但没有避开,反而一脚油门,似乎要与那辆大卡车撞个粉碎。
“时南!”林子衿尖叫。
两辆车擦身而过,电光火石。
林子衿以为必死无疑,但时南在最后关避开了。
她吓得心脏都蹦出来了。
“你疯了!你想死别拉我一起!”回神后林子衿怒骂。刚才生死就在一瞬间,而且他是故意找死。
“呵,当初你答应我求婚时,不是说一起死也是一种幸福吗?”时南红着眼,脸色疯狂。
林子衿被这样的他吓到了。
这不是时南,而是另一个被鬼附身的疯子。和他待在一起会有危险。
林子衿脑中警铃大作,“我要下车。”
“你听到没有?我要下车!”
“你再不停车我就跳车了。”她叫喊着,作势去推门。
“嘎——”时南猛地一打方向盘,一个急刹,车子差点撞上路边的树。
林子衿险些飞出车外,不顾头晕想吐,她急忙解开安全带,匆匆逃车。
“林子衿!”
“子衿!”时南追上她,抓着她,快把她的手腕抓碎。
“放开我。”
“放开!”林子衿歇斯底里。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嗯?”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爱我的。”
“你爱上白斯寒了?你怎么能变心!你怎么能!”时南怒吼着。
林子衿只想逃走,但时南已经没了理智,嫉妒让他疯狂,不惜伤害她。
“放开我,时南,我们已经结束了。”
“结束,不,没有结束,你是我的!”暴怒的时南扣住她的双臂,低头强吻她。
林子衿吓坏了,拼命躲避他的吻,“别碰我,时南!”
她竟然躲着他。
她是他的。
时南更是急不可耐地寻找她的唇。
突然,一道猛力将她夺走。
时南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狠狠挨了一拳,被打倒在地。
林子衿慌乱地望着白斯寒,瞪大了眼睛。他脸色苍白更恐怖,就像地狱的魔鬼。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时南鼻子里涌出鲜血,他甩了甩头,头晕眼花地望向面前高大的男人。
“白斯寒!”时南愤恨地磨牙,满嘴血腥味。
是他抢走了他爱的女人!
可那一拳太重,时南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
白斯寒攥着拳头上前要他的命。
“别打了!”林子衿挡在了他面前。
白斯寒青筋一跳。
这一幕多么熟悉,上次她也是这么护着商墨。
她就这么紧张这些野男人?
呵。她可以把得了癌症的他丢在医院不管不顾,而他们,就连挨一拳她都心疼。
林子衿,你真是偏心的可以。
但他白斯寒不屑和这些渣滓比较,他更不需要她同情。
所有情绪都藏在那张冰冷的假面具之后,白斯寒一把抓住她,拖进了劳斯莱斯。
林子衿没有挣扎,尽管她很害怕。
刚才他肯定误会了,她想解释,可面对他冰冷的脸,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子衿!子衿!”时南愤怒地捶地,胸口像炸开了一个大洞。
白斯寒,我不会放过你的。
……
车内,温度降到冰点。
“你……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怎么会……”
“检查做完了吗?结果怎么样?路医生怎么说?”
“是什么病?严不严重?”
“你说话啊。”
可不管林子衿怎么问,白斯寒始终一语不发,脸色阴沉骇人,比发怒还恐怖。
林子衿心悸发麻。一种小孩犯错的感觉,自责无措。
一直到下车,白斯寒都没有理她,大步走进别墅。
“少爷。”
“少奶奶?”
“少奶奶,少爷去找你了?”
林子衿不安地望着白斯寒上楼,心很乱,“不知道,我们在路上碰到了。”
她不确定他是去找她还是刚好在路上遇到,总之被他撞上了刚才的一幕。
“检查结果怎么样?医生同意他出院了?”
“少爷做了检查,路医生也签字让少爷出院,可结果怎么样不知道啊,他们单独谈的。”张婶也很心急。
“路医生一个字都没说?”
“嗯,我单独找过他,他让我问少爷,可少爷不肯说。少奶奶,你去问问吧。”
“给他点时间冷静吧。”林子衿想了想说。
晚餐,白斯寒也没有出现。
林子衿只吃了两口饭,食不知味。
“少奶奶,要不我再去叫一次吧。”张婶担心地说。
“不用了,准备一些饭菜,我给他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