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阴沉,乌压压的黑云仿佛要坠落下来似的。
秋未晚望了望天,心头有些不安,她美眸微沉,拢了拢衣裳,继续低头往前走着。
“小姐…”浣珠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
“浣珠,你怕了?”她停下脚步,抬眼看着旁边的丫鬟。
浣珠果断的摇了摇头,“小姐去哪儿,浣珠就去哪,只是浣珠瞧这天色不太好,恐待会落雨,所以想去买把伞。”
秋未晚黛眉轻蹙,“这天着实不太好,但一切先等我们出了城再说。”
时间紧急,片刻不能耽误。
“那好吧。”
浣珠担忧的看了一眼秋未晚。
自家小姐还有身孕,要是待会儿落雨了,这身子怎么吃得消啊…无奈自家小姐犟得慌,浣珠只好暗暗祈求这老天爷长长眼,千万别下雨。
秋风萧瑟,秋未晚拉了拉自己头上的布帽,与浣珠二人直直朝城外走去。
现在的二人身着灰白色棉麻大袄,头上皆带着毛线布帽,曾经娇俏的脸上现在也被不知名的暗黄色涂抹,这身装扮,将她们显得又老又丑。
而这效果正是秋未晚想要的。
纪则修那个男人,处心积虑这么久竟然只是为了自己腹中胎儿,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离开!
秋未晚越想越悲愤,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小姐,当心脚下。”浣珠见一匹马飞速从二人身边驶过,连忙上前拉着她的手臂。
“什么人啊!急匆匆的!”
“就是吖!赶着投胎吗?!”
“都吓着我孩子了。”
那匹马跑的实在太快,险些踩踏了路旁摆摊的行人,众人不由怨声载道。
秋未晚眯了眯眸子,便朝那马匹扬长而去的身影瞧去。
见骑马之人直直停在了城门口,秋未晚心头不安越来越强烈。
“浣珠!我们快走!”
当下赶紧拉起浣珠的手快步朝城门口而去。
“小姐!”浣珠惊呼,没有料到小姐会这般着急。
“摄政王有令!立刻封锁城门!”
未曾想,当秋未晚与浣珠刚刚当城门口之时,那男人便拿出令牌高声说道。
封城?
秋未晚脚下一软。
纪则修,你可真是及时。
“闲杂人等,没有要事不得离开京都!”
不到片刻,那扇冰冷的铁门便被合上了,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紧张,仿佛风雨欲来。
众人纷纷猜测这摄政王封锁城门的用意。
“那边的,快往回走!”
“你你你!说的就是你!”
眼看那男人朝二人看来,秋未晚连忙扯着浣珠往回走去。
“小姐…怎么办?”浣珠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肃穆的气氛,当下害怕极了,连尾音都忍不住颤了颤。
秋未晚握紧她的手,眸色清冷,“没事,一切有我在。现在我们先找个客栈歇一歇。”
浣珠点了点头,“当下也只能这样了。”
天色越来越暗,未几,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来。
还好,二人在雨彻底下大之前到了一家客栈。
遥遥远望那闭锁的城门,秋未晚黛眉高高皱起,这出不了城,可如何是好?
“二位,打尖儿还是住店啊?”那小二看见二人进来,连忙前来问道。
秋未晚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给我二人准备一间上房,晚些日子再送两碟小菜过来。”
“好嘞!”小二高兴的收下银子,便转身前去准备了。
“小姐,咱们为何不回府呢?”
到了小二为二人安排的房间,浣珠便将一直压在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摘下头上的布帽,秋未晚眸色晦暗,“过几天…过几天就回去。”
离开只是临时起意,其中缘由她还未与浣珠细说,只提了一句想出城去走走,但因为怀孕怕被娘阻止,这才乔装打扮的。
“过几天…?那夫人会不会担心?”浣珠继续问道。
“没事,过几天我会同她道歉的。”随即她便娇嗔了一眼浣珠,“你这小丫头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不就陪我出个府么?下一次大不了不带你就成了。”
浣珠见状连忙摇摇头,“别…小姐,浣珠不问了…不问了!”
“那还差不多。”秋未晚淡笑道。
此时热腾腾的饭菜也端了上来,因为一早计划着离开,现在的她滴水未沾,滴米未进,当下不由就饿了。
“一切等吃完饭再说。”
浣珠点了点头,“嗯,小姐身体第一。”
简简单单吃完饭洗漱过后,这困意便如潮水般袭来,秋未晚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浣珠,我先睡了,没事不要叫醒我。”
“好的,小姐。”
未曾想自己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天亮,揉了揉疲倦的双眼,秋未晚暗道这怀孕就是难,天天嗜睡,感觉自己仿佛要和这床黏在一起了。
舀了一勺清水洗脸,秋未晚这困意才消了下去。
“浣珠?”
起来这么久,秋未晚才发现这个屋子格外安静。
浣珠去哪里了?
“浣珠?”再次张了张嘴,依旧没有人回应。
“这位小姐可是在找那位穿灰色衣裳的小姐?”小二热心的送来热茶,见秋未晚四处张望,不由出声问道。
“你可曾见过她?”秋未晚问道。
小二点点头,“今日一大清早,我就瞧见那位小姐到城北的田婆家的铺子去了。”
“哦?”秋未晚挑了挑眉,并未猜到浣珠的用意。
“那田婆是这地段儿卖糕点卖的最好的一家了,想必那位小姐是为您买糕点去了。”
秋未晚不由心中一暖。
此时浣珠依旧在这铺子面前排着长队,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就是一个卖糕点的铺子而已,生意竟然会这么红火,她都排了半个时辰了也没到她。
“小姐肯定饿了…”浣珠正在嘟囔着。
突然她耳尖微动,好似听见了“摄政王”这三个字。
念着那摄政王与自家小姐那层关系,浣珠当下就多留了个心眼,屏气凝神仔细听着。
“诶,王婶儿,你听说了吗?”
“摄政王府里出事儿了。”
浣珠心下一动,暗道不妙。
“这话可别乱说,要知道造谣可是要被杀头的。”
“我怎么可能乱说,我那姑子在摄政王府里当差,这消息自然是千真万确的。”
“那您到同我说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只见那人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摄政王的准未婚妻跑了!”
“什么?!”
浣珠不由掩嘴惊呼。
摄政王的准未婚妻可不就是自家小姐吗?
想起小姐昨天那可疑的行为,浣珠愈发觉得小姐就是为了躲摄政王擅自跑出来的。
“你瞧,昨儿突然将城门关了,可不就是为了堵那未婚妻吗?”
众人议论纷纷,浣珠却只想赶紧回去找自家小姐一探究竟。
小姐,她究竟是怎么了?
为何要偷跑出来?
稳了稳心神,浣珠决定先不要轻举妄动,她很了解自家小姐,既然她铁了心要跑出来,那肯定是八条牛都拉不回去的。
等排队到了自己之后,浣珠才心事重重的揣着糕点往客栈走。
“浣珠,你怎么了?”秋未晚一开门就看见浣珠面露忧愁,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
浣珠强扯出一抹微笑,“没事儿,就是觉得这糕点可真难买,喏!”紧接着将手里的糕点递给她,“小姐,快趁热吃!好不容易买的到!她们说这个吃了对小孩子好。”
秋未晚接过那包着油纸的糕点,巧笑倩兮,“真有心了。”
二人便扯过椅子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浣珠,你也来点。”
“不用了,我吃过了。”
浣珠挥了挥手,将眼底的晦暗压了下去。
“小姐…你觉得王爷怎么样?”
正在吃东西的秋未晚一愣,眸色中的伤痛一闪而过,“他…就那样…”
浣珠掩了掩眼帘,“奴婢觉得摄政王对小姐很好。”
“虽然小姐可能感受不出来,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
秋未晚擦了擦嘴角的残屑,“你们是没发现他真实的目的…”
浣珠摇了摇头,“奴婢的娘亲说过,看一个人就看他的眼睛,奴婢瞧摄政王看小姐之时,那眼底里全是怜爱。怎么可能会不对小姐好呢?”
秋未晚捻着糕点的手一颤,强颜欢笑道:“是吗?我怎么一次也没瞧见?”
浣珠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姐要是不相信奴婢的话,可以去问问夫人。夫人肯定也和奴婢的看法一样。”
为自己斟起一杯清茶,润了润喉咙,秋未晚疑惑的挑了挑眉,“浣珠,我发现你早上出去之后就变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浣珠摆了摆手,摇了摇头说道:“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是吗?”秋未晚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与他闹掰了。”
浣珠声音一顿,紧接着轻声说道:“其实…在奴婢的角度看来,奴婢还是希望小姐您能跟摄政王回去。”
秋未晚叹了口气,“事实的真相你们根本不知道…不是我无情,而是他更加无情,这样的话你以后切莫再说了。”
“小姐…”浣珠张了张嘴,只能将剩下的话咽入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