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追击的意图并非是要和东陵大军一决死战。
她只是想阻止这支军队回援东陵皇城。
出发点不一样,心态自然也就不一样。
东陵大军火急火燎的想赶紧摆脱身后的追兵,不惜动用大股兵力来甩脱她的追击。
可钟璃却不肯接招。
她带领着镇国军和鹰卫,就像一个让人无法甩脱的影子一般,如影随形的跟在东陵大军的身后。
东陵大军凶狠反击的时候,她就命人避而不战,直接撤退。
东陵大军气势萎靡的时候,就想法子偷袭干扰。
不是烧了对方将领的营帐。
就是想法子偷走对方的粮草。
打了就跑。
偷完就走。
总之,就是不正面迎敌,也不肯跟东陵大军发生正面冲突。
但是只要东陵大军有加速甩脱他们的意思,钟璃就会格外强硬的命人追击。
等气急败坏的东陵大军想扭头来跟他们决一死战的时候,钟璃又带着人往后跑出了好远好远。
东陵大军就算是气得跳脚,也一时半会拿他们没法子。
钟璃这种作战方式让人意外的同时,也让遭受她的干扰的东陵大军不堪其扰。
不仅在这种看似小打小闹的方式中消耗了对方的战斗力,还在无形间将对方所剩无几的耐性消耗殆尽。
而在战场上,最忌惮的就是失去了耐性。
看着日益急躁的东陵大军,钟璃幽幽一笑。
“现在还不到让他们回东陵的时候。”
洛林不解:“那何时是时候呢?”
钟璃眯着眼睛望着东陵皇城的方向,轻飘飘地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钟璃说的时机,是祁仲手中剩余的鹰卫。
这股鹰卫本是从西北调过来的,为了方便和隐人耳目,一开始就分作了好几股前往宿城。
可后来钟璃赶到了,这股尚在路上的鹰卫就被祁仲下令原地隐蔽修整,直至今日。
而这股数量在二十万的鹰卫暂时修整的地方,距离东陵大军撤军的必经之路只相差不到三十里。
此时,这股鹰卫早已在不远处的前头等着了。
只要东陵大军到了地方,即将面临的就是鹰卫和镇国军的双面夹击。
就算不能将东陵大军彻底摁死在这里,起码也能消耗其大部分战力。
想象了一下即将看到的场景,钟璃满意一笑。
“如此,王爷那边的压力应当就没这么大了。”
有了钟璃的当机立断和对形势的准确判断,祁骁的压力当然比设想中的小上许多。
得知钟璃率军前来阻击东陵的驰援大军,祁骁沉默良久后,改了作战计划。
镇国军不再急于不惜代价攻克东陵的皇城,反而是不惜动用大部分兵力,将带来皇城从四周团团围住。
切断了东陵皇城与外界的联系。
东陵的地理情况特殊。
不像是大褚那样四周都是城。
每个城之间隔着的距离并不短。
平日里是地广人稀威风极了。
可真到了哪个城出了点儿事儿想支援的时候,也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
东陵皇城孤立无援的被祁骁包围了起来。
祁骁直接让人给东陵皇带了话。
三日之内投降让出皇城。
若不答应,那三日后,镇国军就会不以一切代价攻城。
直到让东陵皇城从历史的长河中消失。
东陵本就不善兵事。
大部分兵力被派出,此时被钟璃在中间阻挠难以回援。
剩下的城中军事守备难以支撑到大军回援之际。
面对来势汹汹的祁骁,东陵皇着急上火得不行,却又实在是无计可施。
东陵皇将希望寄托于回援的东陵大军身上。
甚至还不惜放下了帝皇的面子,向相距稍微近些的军事强国北漠求援。
可北漠这会正因为太子和无故病重的萧鼎王内乱得不可开交,空有强兵悍马却无人指引,实在难当大事,也没心思管别人家的皇城是生是死。
至于南疆。
钟璃追击东陵大军的路线就是南疆让出来的,这时候指望南疆有什么用!
东陵皇的求救被无情忽略,时间又过去了一日。
祁骁放话的第二日,前方回援的东陵大军再度传来了令人绝望的噩耗。
东陵大军一时不慎,中了钟璃的奸计,超过三分之一的兵士中了奇毒,一时半会儿只怕是难以全数回援。
东陵皇眼前一黑直接跌坐到了龙椅上。
欧青木赶紧着急地问:“怎就会中毒了?到底是什么毒,说清楚了吗!”
前来报信的人颤颤巍巍地说:“不知是何毒,只是中毒的人上吐下泻难以行走,浑身乏力实在是无法赶路了。”
欧青木勉强维持着皇子的仪态,却也在听到这话的瞬间苍白了脸。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东陵上次出兵并未占到便宜,可得不到的,总是让人非常想要。
故而这次得了褚皇的暗示,东陵就迫不及待的想跟着开疆拓土建立辉煌。
可谁知辉煌不在,等待着他们的,竟是自取灭亡……
东陵皇城内一片人心惶惶之际,距离祁骁的三日之期,只剩下了最后一日。
最后这天,祁骁早起骑马到东陵皇城底下溜达了一圈,回去后就直接命人准备全力攻城。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说是东陵使者前来谈判,想求见镇南王。
祁骁神色微妙的一挑眉,说:“来的是谁?”
“来人是东陵皇子欧青木。”
传话的人小心的看了一眼祁骁的脸色,低声说:“与欧青木皇子同行的,还有端慧公主的遗孤。”
若不是有人提起,祁骁早就将端慧忘了。
这时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祁骁才恍惚想起,端慧是嫁到了东陵。
他当初还让人暗中了结了端慧的性命。
只是端慧公主看似柔若不可依,实际上却是个谨慎心机深沉的。
他派出的人一时未得手。
还让端慧公主想法子怀了个东陵皇的孩子。
只是命数这种东西实在是说不定。
端慧公主好不容易避开了祁骁布置的杀机活了下来。
却在生产的时候血崩而亡,只留下了一个女儿,如今才堪堪到半岁,连个正经的封号都没有。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在东陵皇室也不受重视的小公主被欧青木在这种情况下带了出来,欧青木打的是什么算盘,已经不言而喻了。
祁骁讥讽一笑,说:“这是想与本王打亲情牌了?”
只是可惜了。
他与端慧虽是名义上的表兄妹,实际上却是半分情谊也无。
若不是端慧自己谨慎,祁骁早就要了她的命了。
欧青木的算盘,从一开始就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