蕖月宫,殿内陈设简洁又不失华丽,四周花水相绕,如花隔云端一般,相比之下云呈殿太过奢华,穆王府太过冷清。
宋落葵带君攸宁去往殿内坐下,又命人奉上茶水,才对君攸宁说:“我这蕖月宫比不得六皇兄的府邸也比不得方才那云呈殿,攸宁莫要嫌弃才好。”
君攸宁端起茶水,抿上一口道:“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你这里,更有人味儿。”
两人相觑一笑,宋落葵又道:“对了,方才在大殿母后的话你切莫放在心上,她向来除了对皇长兄十分宽容,换做谁都一样严厉,说来我同你一样也不喜欢这宫里繁复的规矩。”
君攸宁对这番话颇为好奇问道:“同为一母所生,她为何偏偏对你皇长兄宽容呢?”
落葵瞧着攸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有所不知,这宫里的皇子公主唯有皇长兄与我是出自母后,皇长兄又贵为太子,母后自然偏爱些罢。”
“皇后不是宋缉煕生母?可我明明见他唤之母后又是为何?”君攸宁好奇道。
“此事说来话长,你如今既是我六嫂,那六皇兄之事也理应让你知晓才是。”落葵抿了口茶,接着道:“六皇兄并非母后嫡子,却是由母后一手带大,所以同我们一样唤之母后。他生母繁缕乃是浣衣院一个身份卑微的婢女,机缘巧合之下被父皇相中,赐予余贵人封号。我母后善妒,见不得她人得宠,何况还是个浣衣婢女,所以设法将其逼入了冷宫,怎料余贵人早有生孕,几月后在冷宫诞下我六皇兄。此前中唐阴雨连绵数月,食粮受灾严重,却在六皇兄诞生之时突然放晴,父皇大喜将余贵人自冷宫接了出来,为六皇兄起名缉煕,寓意着光明。”
听于此处君攸宁不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将其交与你母后抚养?”
落葵接着道:“父皇对六皇兄的降生甚是欢喜,对其重视频频超过了皇长兄,而余贵人也因此再博恩宠。所以我那位善妒的母后终是按捺不住,竟用皇宫禁忌巫蛊之术陷害余贵人,本是杀头大罪,父皇念六皇兄尚小于心不忍,便又将其打入冷宫终身监禁。”
“你父皇贵为天子为何不彻查,还余贵人清白?”君攸宁身为现世一警察,听到这些蒙冤之事自然气愤不过。
“我母后是三朝元老当朝宰相肖秉德的亲妹妹,父皇对我这位舅舅也敬上三分,自然动母后不得。只是可怜了这余贵人,只因出生卑微又不幸被帝王相中,便要在那生不如死的冷宫度日如年。”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倒是在理。在他们眼里权位当真是比生生血肉要尊贵,也怪不得宋缉煕待人这样冷淡。”君攸宁不想宋缉煕那双眼睛看不透的竟这样苦,这会儿倒是能理解几分了。
“是啊,他自从知晓此事后便很少笑了,父皇不让他们母子相见,说是余贵人会误了他的前程,他苦苦哀求父皇才换得在余贵人生辰之时短短数个时辰的相伴。”
“虽是苦了些,心里还有个盼头总是好的。”想到此处,君攸宁又惆怅了些,她自小便不知有父母在会是哪番滋味,常常羡慕那些能拉着爸爸妈妈逛街的孩子,常常羡慕那些上学被父母接送的孩子,羡慕那些有父母庆生的孩子。而她甚至母亲去后她便忘了自己的生日,之后也从未过过生日。想来宋缉煕还有个看重他的父亲,时时记挂他的母亲,有这么多兄弟姐妹,于她而言也算是幸运之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