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缉熙听她这样说,心里像是装满了温水,从胸-口蔓延到周身,暖暖的,她所有的锋芒好像只对他,所以,若不是这样暗自看着,他或许是真的会恨她的吧,他只是不知道,她所有的锋芒都是为他消耗殆尽的,他也不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个婉柔之人,只是那段被他抛弃的记忆,她为他温柔过一段时光。
“娘娘,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屋吧!”
君攸宁盯着那燃得正盛的烛火,道:“我想趁着月色多待会,我有些渴了,要不你帮我熬一碗羹汤吧,要清淡些的。”
“好,我这就去。”
君攸宁被圈在这狭小的院中,也鲜少出去走动,也嫌少有人惊扰,曾经她会因为这样的生活,倍感不安,现在倒是适应了不少,只是,生命尽头,能得如此安静祥和的时光,她也觉得知足了,她小心翼翼一针一线丝毫都不敢马虎,只是她以前从未尝试过这样的细活,难免有些马虎,一个不慎,便又被针尖扎了手,只听见她“呲”的一声,她正打算将指尖放入口中,只一瞬,有些猝不及防,她的手被人抓住了,她木讷地盯着那抓住自己的手,有些凉,像是吹了很久的风,她想着,他是不是已经来这里很久了,缓缓回头迎上他的目光,道: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难得对他柔和,他一时间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回过神,确是她所言。
宋缉熙蹲下来,轻柔的替她擦掉血迹,又从袖口抽出一根丝巾,缓缓地替她包扎好,昨晚这一系列,方才道:“还疼吗?”
君攸宁已经看着他愣着许久了,他目光柔和,这不像他,所以她才想,他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见君攸宁不说话,宋缉熙起身,道:“天色晚了,你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多替你腹中孩子考虑,朕,不希望因为你的疏忽,让朕的孩子,受到伤害!”
君攸宁回过神,她以前总喜欢盯着一个人,通过他的语言神态去揣摩他究竟在想什么,是否心口唯一,可是现在,她觉得好没意思,时间一切是非,都自有论断,她改变不了,所以便懒得再去猜测什么,所以,因为宋缉熙后面那段话,将她唤醒了,她本来也不指望他能够想起来,这样的姿态,或许对彼此都好。
“陛下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还让陛下大半夜来此替我-操心,实在罪过!”
君攸宁话音刚落,空青便端了汤出来,见此情景,随即跪下给宋缉熙请罪:“空青参见陛下,这个时间让娘娘在此受风,是空青的过错,还望陛下恕罪!”
“早些休息吧!”宋缉熙并未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君攸宁看着宋缉熙离开的身影,盯着自己手上包裹的丝巾,她伸手将它揭下来,丢进了一旁的灯罩之中,她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再想,不要再奢望,这些只会成为她的牵绊,只会让她在将来离开之时,越发不舍。
“娘娘,你没事吧?”空青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
“无事。”说完便将那羹汤喝了,然后支着桌子起身,又道:“时间不早了,收拾收拾,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