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
锦华城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王公大臣罢,后宫佳丽罢,丫鬟奴才罢……他们明儿眼的已早看清了这宫中形势,所以被拒在穆王府跟前的人和礼愈发多了,他们背地里总小心议论着,穆王清高,只愿做独木,却不愿给人阴凉。
皇上的龙体也不知从何时起便一日不如一日,他重用穆王,而南星王又不参与朝中事务,这朝中上下皆知他宋缉煕当是铁定要继承皇位之人,他虽无心,只是怕着了有心之人的道,一如既往地冷清,朝中除八皇子宋怀瑾同墨闻天外一向不与他人亲近。
他近来虽一直忙着,但总还要腾些时间陪陪君攸宁,担心她总闲着便会胡思乱想了去,些许时候也会让她去帮墨闻天查案,虽也早知道墨闻天对君攸宁有些别的心思,但对他的人品还是有信心的。
宋缉煕将他那把琴搬来了扶阳阁外那亭子里,两人彼此依偎着,他的琴声多了些愉悦,不如往日那般悲凉婉清了,君攸宁靠着他,瞧着满池子的闲散的鱼儿,迎着琴声忽然道之: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宋缉煕绕有兴致,索然停了琴,对答之:
“子非鱼,焉知鱼有乐。”
君攸宁不禁笑了:
“这不过是个无止境的诡辩,子非鱼,不知鱼所思,宋缉煕你好像许久不曾弹琴了,今日何来这番兴致?”
他伸手宠溺又柔情地戳了她的眉心,笑得宛如春日朝阳一般晴朗,他说:
“因为想弹给你听,这些日子总忙于朝务,免不得疏忽你了,总还是要为自己的过错担些责任的。”
“听闻你父皇龙体欠安,你身为他最器重的人,总归要忙的,往后若是继承了大统,只会更忙!”君攸宁笑道。
宋缉煕脸上的笑随这话慢慢消失了,他一本正经地瞧着君攸宁,道:
“你真的希望我有朝一日坐上那金镶的座椅吗?”
她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温婉道:
“你若不想做没人会强迫你,只是你该看得清楚,除了你,那个位置没人做的了,我知道你不在乎什么天下,只是你总归是皇家之人,生来便对天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呢,我只希望我爱的人别将我当做包袱便是,那把交椅你坐得。”
他怔怔望着她,以往觉得她不过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心思,两人一起历经过这么多,倒是将她看明白了,她不仅仅是他的妻子,倒是更像他的军师。
他揽着她的肩膀,说:“过几日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何处?”
“往生谷。”
她顿时起身,这个地方她不陌生,她记得,她当时便是因暴雨天气出任务在往生谷突遇泥石流才会莫名来到此处,这一想,那往生谷定有玄机。她问:
“我记得那是你学艺拜师之地,去那里做什么?”
“许久没有回去拜见师父了,带你一同去看看。”宋缉煕道。
君攸宁突然好奇起来:“你的师父是不是满头白发高高束起,胡子白花花的长至腰间,俨然一副慈眉善目的神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