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怕要走了。”
就在这和谐中,忽然插入了这么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李悦竹本想拿出酒来把酒言欢,玄月他们哪里敢,能和主子一起同桌吃饭那就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了,若在同一桌喝酒,那简直就是放肆了。
李悦竹眼睛里一片茫然,望着萧瑾言:“哦,咱们什么时候走?”
李悦竹仔细的考虑了一下,本来就是想来京城散散心,再加上考察市场的,这两天转悠的也差不多了。
萧谨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这还有些稚嫩单纯的丫头。
“我要回西凉了。”
李悦竹原本舀了一碗清汤,刚喝了一口咂吧咂吧嘴,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听到这么说。
“你什么意思?”
李悦竹嚯得一下站起身,手中端着的碗掉落在地,溅得一身汤汁。
萧谨言拉过小丫头的手,领着她继续坐了下来,动作缓慢而又和谐,看上去不骄不躁,完全不是一个要离开的人样子。
李悦竹看着拿出秀怕为自己擦身上污渍的萧谨言,连忙扯过他的手。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
“回西凉?”
“……”
“西凉在哪儿呀?”
“……”
“在这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去?”
“……”
“你是不是嫌我太调皮了?我保证,以后出门一定给你说,你不要走好吗?”
李悦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要一想到和谨言哥哥要分离李悦竹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有一个爪子,不停地在她心上挠呀挠。
“小丫头,我毕竟不是应该生活在这里的。”
“什么是应该?若说不应该生活在这里,那我才是最不应该生活在这里的!”
李悦竹扯着嗓子,脖子上的青筋暴露,脸色涨得通红,眼角立马溢出了泪水。
萧谨言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激动,拉过她因为激动抽出去的手,直到现在,他的手里才有了那么一丝热乎气。
“小丫头你要理解谨言哥哥。”
萧谨言这一句话中透露出满满的无奈,他留在中原的使命已经完成,和这个丫头一起生活了大半年,萧谨言也是心满意足了,这段时间只要一想到离开,萧谨言心里就堵得难受,但形势逼人,现在已经没有可以犹豫的余地了。
“瞧你这丫头,你这么鲁莽,又这般感情用事,让我如何离开?”
李悦竹已经泪流满面,没有什么事情是知道萧谨言要离开,更让李悦竹感到难受的了。
“你不能不离开吗?这段时间在这里生活的不一直挺好的吗?为什么要离开呀?”
李悦竹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哭腔,原本自以为自己很坚强,到最后却发现连朋友的离开都忍受不了。
“你这丫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谨言哥哥离开也是大势所趋,哥哥也有自己应该待的地方。”
萧谨言努力地劝说着,玄月和秦武其实早就已经料想到了最近这段时间会离开,却没想到,等到真要离开的时候,也会有这般不舍。
“能不能不离开?西凉到底是哪呀?为什么非要去西凉?”
李悦竹已经毫不掩饰的任凭眼泪滑了下来,裂开嘴就想哭。
萧谨言看着这样的小丫头,即便偶尔调皮一下,却让他相当留恋。
萧谨言把小丫丫头揽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让这小丫头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全都抹在了他华丽的衣服上,并不言语。
胭脂个玄月三个人都默契的退出了房间,让这两个人也能够好好的叙叙旧。
“听哥哥说,京城的这片天要变了,在哥哥离开之后,万不可随意的把自己划分到哪个阵营,这几位皇子全都不是省油的灯,最后鹿死谁手还不是个定数……”
萧谨言这句话还没说完,李悦竹就爬了起来,仰着脸哭着说。
“你这是临走前交代遗言吗?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谨言哥哥走。”
李悦竹从来没想到她会对萧谨言的感情这般深。
萧谨言摸了摸着丫头的头顶,若是有可能,萧谨言还真是想把这丫头打包带走。
“你这丫头,好生听哥哥说。”
被打断了,萧瑾言也完全不恼怒,反而柔和下来声音,哄着说:
“你那片田地早晚会被人觊觎,既然这样,不妨傍上一棵大树,也可以让人有所忌惮。”
李悦竹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就不知道萧瑾言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这连日来的苦恼所谓何事,仅仅是那批蔬菜,你倒是不用费心,谁给的利益高,谁最坦诚你就给谁结盟,只不过日后长期的发展你需要慎重考虑,往往一些你最不重视的人才能在他那里得到庇佑。”
萧谨言这些话说得相当隐晦了,她摆明了就想给李悦竹指条明路,却提示的这般隐晦。
“这两日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院子里,我最近这些日子可能会很忙,抽不出时间来陪你了,你老老实实的把女戒抄完,不用担心我。”
李悦竹听着萧瑾言就像交代后事一般,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西凉到底在哪里?它离京城到底多远?你要走多长时间才能到那里?”
萧谨言温和一笑,抱着小丫头的手又紧了紧,从小到大那么长时间,第一次得到的温暖呀!就这样要放手了吗?
“西凉是一个很荒凉的地方,喜欢热闹的小竹儿一定不喜欢。”
李悦竹脸上抹着眼泪,心里更加难过了。
“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那里荒凉,土地贫瘠,简直到了寸草不生的境地,人不多,也不会热闹,而且战争频发,小丫头一定不喜欢去的。”
“那你什么时候走?”
“这个,就要看进展顺不顺利了……”
萧谨言说的话李悦竹不明白,只是听明白了他归期未定,但既然在今天说出口了,那也肯定相差不远了。
李悦竹的悲伤的情绪似乎也感染了萧瑾言,他抱着怀中的丫头的手紧了紧,身上还贴着在马车里这一小丫头给他贴的暖宝宝。
回去之后大概再也遇不到这么暖心的丫头了吧。
萧谨言叹了一口气:“到时候我们可以书信来往,小丫头可要练好你的字,写的这么丑,我可是不会看的!”
李悦竹越听越心酸,最终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萧谨言抱着情绪激动的小丫头,今日的小丫头与平日里极为不同,平日里这小丫头鬼点子极多,似乎像一个不知疲倦的马儿,一直朝着自己想的方向努力着,而且她够聪明,也够果敢,就瞧他这大半年的时间,就能置办出这番事业来说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