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聚蓉需要的证据已经匿名传入他们公司邮件了。”凯文推门走回监控室,手里握着刚挂断的手机。
“嗯。”浅浅的鼻音,是背对着凯文在忙碌的男人的回答。
取出别在外套口袋上的钢笔,转动钢笔尾部,取掉笔夹,露出一个小巧的探头。再次确认了一遍室内没有其他的信号来源和发射。
凯文回头瞥了严骢一眼,这才收了钢笔拉开椅子坐下。
从裤腿口袋里掏出一个转接头和迷你信号中转器,一个掌大的黑色小盒子。
四毫米厚的小盒子从中展开,露出里面许多小小的凸起,像小号的气泡膜。
插入转接头和中转器,连到手机。凯文手指快速在小小圆圆的凸球上按动,手机屏幕画面几番转变,定格在一个长长的代码里。
房间里除了仪器扇热的轰响,就只有微弱的按键敲击声。除此之外,两个心无旁骛的男人再没有交谈。
这可能是严骢离开校园之后,这么多年里最踏实的时刻。
抬头就能看见自己心里的人熟睡的美好容颜,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梦见的场景。
可是现在,竟然成真了。
虽然他们不在一个空间里,虽然她不知道他在看她。但只是这样,他心里依然满足。
手下敲击键盘的速度飞快,发送微博只花了几分钟,但他还需要筹备很多其他的东西。
现在网络上谈论关于余卿卿的声音越来越小,更多的是被挂名的微博和网名被攻击,被人肉。
余卿卿尝过的,甚至没尝过更恐怖的事,曾经参与狂欢的人都经历了一遍。
其实在余卿卿发出那种警告以后,很多人都删除了自己的评论和痕迹。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大量已删评论被曝光。
绝大部分人痛哭流涕赔罪,甚至有家人替他们道歉。
少部分人改变了指责余卿卿的方向,说她引起网络围攻的风暴,极端又残忍。
而说这些话的人,不出片刻便被一帮自卫队碾平。
自卫队不带脏不放狠,就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给你灌输至高道德理论知识,和人生观。前仆后继全方位补充一个道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犯得起贱,就要有承担犯贱后果的觉悟。否则早点关闭屏幕不就好了?自己成为猎物了,才来谴责网络暴力,早干嘛去了?
然这种无形摧毁的力量非常恐怖。轻者退出社交平台,重者出现精神问题,甚至轻生…层出不穷。
一时各行各界关注度其高,社会学家、心理学家、经济学理论学家、法学家……各种各样的学究学者将入讨论和止损的行列。
各省各市警局派出所高度紧张,一刻没有停止的报警专线让这群人民的公仆,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中午连轴转,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司法机构介入,多起频发的恐吓示威也让他们高度重视,网络监管和网络媒体社交的传播问题。
往好了讲,整个网络环境更新换代。人人自危,每每在网络里发一条言论都要反复思量。营造出一个网络世界的海晏河清。
往坏了说,网络自由的平衡被打破,以往情绪得以抒发的一个途径被堵死。网络一派和气,也一派死气。再也没有争论的自由和快感。
以往靠社交软件解压的人,被网络世界里诡异恐怖的氛围搞得无处宣泄。所有不良情绪通通反应在现实世界,工作生活都受到不小的影响。
很多人虽然不敢在网上骂余卿卿了,但扎的小人烧的纸钱一点不比自己的咒骂少。恨不得余卿卿赶紧下地狱。
余卿卿不管,也管不着别人的想法。
就像她自己说的,她是个不完美的人,以牙还牙只是最基本的礼貌。为了一己之私搅动整个网络媒体不得安宁。
她不愿深想她的行为会带来怎样的社会灾难,她只是感性胜于理性。觉得凭什么他们可以对她施暴,她就不可以。
她从来都不是个以怨报德的人。既然要还,那就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江湖规矩,出来混总得还。
不可能你骂人有理,人骂你就不对。要玩,咱就玩个大的。玩不玩得起,那是你的事。
然而余卿卿本人,不仅玩不起,还是个特别不能玩的人。
被人群围困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当看到网络对她和她身边人的辱骂恐吓,她脑子里紧绷的那根线,已然断裂。
只是她无比强烈的信念,让她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她还有那么多人,需要她保护。她除了反击,别无他法。
可当时有太多因素强迫她,不能也不想去深究其他办法。
她就是要以最有效快捷的方式停止这场,对她和她身边人的屠杀。
然而别人,那又怎么样呢?
就像别人所想,她余卿卿,那又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