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卿卿没有说话,她也没兴趣知道所谓的身份。承认和卫君冉母女关系她都难以适应,怎么可能自寻烦恼?即使这件事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事实上余卿卿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对于她所经历过的前半生,首度产生怀疑。
不管是读书还是练舞,她都很刻苦。晚自习最后一个走关灯关门,舞蹈室整宿通宵达旦,都是常态。
她不是没有天分,也不是不够聪明。但不往前,总觉得就是后退这种想法,让她每天都有些慌张。
拒绝出国和放弃舞蹈,等于说把她之前的成果通通归零。那时她觉得,和过去的自己告别,需要这样的仪式感。
然后在人性堆里摸爬滚打。从天真到世故,渐渐磨平棱角,蜕变的不那么愿意交心。这中间所受的委屈吃的苦,用一本四十万字的自传都未必概括得完。
她不抱怨生活磋磨多灾多难,也不畅想明天会是更美好的一天。人生使然,必须经历,受着受着也就习惯了。
然而突然有一天,她精彩纷呈的人生,被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后面紧跟着一个惊叹号。
鼎盛集团董事长千金这个头衔,仿佛是在质疑她的活法。又好似在嘲笑她造得太凶,让她看看她费尽九牛二虎的努力,到头来是多么不值一提。
余卿卿都能想象到,这件事尽人皆知后,人们是是而非的人云亦云。
怕是自己这个跌宕的人设,会成为那些“作家”灵感的源泉。
余卿卿都不知道她应该笑着面对,还是丧着拒绝。唉,人生啊,真特么的艰难。
思绪在脑子里绕了半天,终于敲定主意,余卿卿才缓缓开口。“虽然我答应帮您,但我并没有答应替您管理公司。”
“有什么区别?”卫君冉一愣,有种不好的预感。
“答应帮您,是在您揪出内鬼前有效的。”余卿卿低头盯着实木茶几的一角,没有看卫君冉。“黄金屋、饕餮宴、万人敬我无福消受。蝼蚁就应该待在她该待的地方。”
卫君冉以为余卿卿还在气她诋毁她的公司,不免心有歉意。可这跟她继不继承鼎盛根本就是两码事。“卿卿,你是我的女儿。你觉得你的家世公之于众后,你还能安安稳稳回去经营你的公司?”
“我当然没那么天真。”转过头来,余卿卿认真地看着卫君冉。“所以我希望您也不要暴露出去。”
卫君冉顿时面色一沉,有些说不出的恼火。“你就这么不耻跟我扯上关系?”
“老实说,我从没想过还能跟您坐下来说这些。”余卿卿很坦诚,可就是这种坦诚才让卫君冉又可气又莫可奈何。
“打你主意的人,都是查出你身份的人。他们针对你,是在试探我!你真觉得能隐瞒一辈子?你也太小看他们的手段了。”卫君冉眼神凌厉,看着自己冥顽不灵幼稚的女儿。
“……”余卿卿哑口无言。
她需要背负这个身份一辈子,没有人会来探究她到底想不想要。
见余卿卿不说话,卫君冉心下叹气,换了条思路诱导自家闺女。“在你真正强大到足够护佑你的公司前,他们是不会让你安生的。你现在所遭受的痛苦,不过是往后所需承受的千分之一。他们不会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他们只会拿你威胁我。”
余卿卿;“……”
“现在有一条武装自己的捷径,你为何不考虑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