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刀亦在此时“哐当——”一声落了地,溅出尘埃无数。
“这些年来,我虽记恨师父,却深知他那般疼爱白芜师姐,断然不会是杀害她之人。但是,这传闻又是从何而出!到底是何人,竟然趁乱污蔑师父的名声!倘若哪天让我查出,定饶不了他!”
赵观山将手中的刀狠狠往地上一插,顿时白汉玉石砖之上咔擦一声断裂,刀入地三尺有余。
“咳咳咳——那个,赵壮士,事情呢,也搞清楚了。你也不必跪在那伤感了,先起来再说吧。”
弃如烟见他伤感不已,就差当众抹脖子谢罪了,心中不忍,便将他拉了起来。
“如烟姑娘,哦,不,观主。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赵观山站起,惭愧地低头谢罪道。
“嗨,多大的事儿。以后呢,就叫我如烟好了,不必观主观主的,说起来,你这入观的时间,还比我早呢。”
弃如烟咧嘴一笑,拍了拍几下赵观山的肩膀,爽脆利落地说道。
“是,如烟观主。”
赵观山低头莞尔一笑。
他的身后,山风乍起,吹散了无数的落叶喧嚣尘上,朝着苍穹处的一抹暗色,吹去。
此时,在闭冥界的偏殿内,宁惊尘站在既现的床旁,眉头紧锁,带着几丝不满地责问着一旁负责煎熬汤药的侍女:“怎么这回归草给你们取回来了,这人还是不见好转?”
“回宁阁主的话,奴婢们一步都不敢出错,完全照着您的步骤来的,不敢有丝毫怠慢。”
一旁的侍女忙跪了下来,低头磕头着认错,几乎将身子贴得与这地面齐平了。
“那奇了怪了,怎么会不见好转呢……”
宁惊尘百思不得其解,亦低头在床前来回踱着步子。
他来之前可是答应了弃如烟的,要还她一个完好无损的既现大哥。
这倒好,几副药下去了,却仍不见效果。
“这药是叶凝霜下的,要不,再找她问问解药看?”
一旁的李笙轻咳了两声,缓缓抬头没有办法地说道。
“李笙你是病急乱投医吧?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叶凝霜可能将解药给我们吗?”
宁惊尘白了一眼李笙,无奈地说道。
“别人是不可能要到,但若……她对你还念及旧情呢?”
李笙有意拿他开玩笑,揶揄着他说道。
“你觉得有可能吗?再说了,本座是那么肤浅之人吗?你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去将那结界补一补。”
宁惊尘不满地扫了李笙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唉……宁阁主有所不知,这结界,近日来那个缺口又扩大了几分。并且,我尝试过补过好几次,皆无功而返。怕是,此时要宁阁主亲力亲为了。”
李笙无奈一笑,躬身请求道。
“关我屁事。我都不管这六界多年。你自己闭冥界的事,自己管。”
宁惊尘十分没有节操地甩锅说道。
他才不趟这趟浑水,这小子,摆明了不安好心在诓他。
他又不傻。
“可是,在这明面儿上,你便是这六界的主。别忘了,你这位置可不止六界的各方势力惦记着。就连五洲的荒尘阁也惦记着。你若是不想坐这个位置,怕是不知道要引起多少的血腥之战。”
李笙不吃他这套,反而淡淡一句便将他逼得有点头疼。
“李笙,你这是在逼本座帮你。”
宁惊尘转身,目光之中掠过了一丝深不可测之意。
他盯着李笙,面露一丝微笑,却让人觉得是那般地危险。
“李笙不敢。李笙,不过是想既将军醒来,想着闭冥界平安无事。只是有劳宁阁主了而已。”
李笙微微一躬身,说得轻描淡写,不带一丝感情。
“要想补结界,首先要找到解药。现在以既将军的情况来看,似乎魂归草并非唯一解药。”
宁惊尘扫了李笙一眼,算是默许了要替他补结界一事,这般缓缓说道。
——你李笙既然把球踢给了我,那我自然也要回敬回去。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将这毒气给化解了。
他的唇旁一抹狐狸般的狡猾笑意一掠而过。
却见李笙亦是莞尔一笑后,缓缓向前迈了一步,近了宁惊尘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宁阁主忘记了一个人,她也是解毒的高手,尤其,擅长解叶凝霜下的毒。”
“你想寻到洛依依来替既将军解毒?”
宁惊尘皱了皱眉,眼中掠过了一丝担忧。
洛依依虽然医术高明,解毒之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但是九婴之事便是她挑起。要说她没有什么企图,宁惊尘是绝对不信的。
“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对不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魂界之人进入,既将军一直都是这样是不是?”
李笙一眼看穿宁惊尘的担心,又劝道:“她在明处,总好过在暗处。再者,你若是担心她有所举动,大可以派人随时盯着,也好过了她行踪不定到处惹事对不对?”
“看你这般举荐她,势必是已经招到她的踪迹了对吗?”
宁惊尘凌厉地望了李笙一眼,若有所思一笑,眼中已有笃定之意。
“确实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不过,洛依依的出现,并非我亲自派人去找,而是有人将她送上来。”
李笙意味深长地一笑,抬眸扫了宁惊尘一眼,笑了笑反问道:“宁阁主不妨猜猜看,是谁能有如此能耐让洛依依心甘情愿来赴死?”
“难道……是冉冰琛?”
宁惊尘深思片刻,眯起了双眼,试探地问道。
“宁阁主圣明。”
李笙低头的一瞬间,唇旁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之意。
“行吧。不知道这冉冰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洛依依已经在你冥王殿里,便让她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宁惊尘负手而立,思索了片刻这般说道。
“不用劳烦冥王殿下和宁阁主来找罪女了。罪女,洛依依,前来负荆请罪了。”
殿外响起了一声柔软的女声,属于洛依依的娇小身影缓缓渐行将至。
她抬脚间,一袭白衣拂过了门槛,轻盈至极。
然后,在宁惊尘和李笙的惊诧目光之中,她缓缓屈膝,低头跪在了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