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少爷眼巴巴地在会议室门口站着, 里头开会的人都能看得见他。
就算是背对着玻璃百叶窗的员工，在看到对面的同事接二连三地转头好奇看向某一方向时, 他们也跟风, 控制不住地转头去找那个‘八卦点’在哪里。
于是，就算简凌再想忽略季落，也没办法忽视余光里一直委屈站着的身影。
况且转头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还有许多员工彼此交换各种八卦的眼神，导致这场会议被莫名其妙地按下了暂停键。
就算是在陈述最终方案的年轻总裁, 也终于将视线从ppt上挪开了一点点, 与季落亮晶晶的眼睛隔空相对。
简凌突然收声。
一时间, 会议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
坐在简凌身后的吕梦恬和木萘, 彼此交换了一个充满问号的眼神。
作为最了解两人感情内幕的他们, 此刻也想不清楚，到底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简凌的助理和秘书两个人情不自禁地开始在脑子里开始脑电波交流。
‘啥情况啊？’
‘简总从湖心别墅搬走了！看着像要解除婚约！’
‘对啊对啊还叫你去把他的东西拿走还要告诉季少爷其他的东西都不要了。’
‘但是没有, 季少爷还去铂悦华景找他。’
‘咳咳，你每天早上去铂悦华景接简总时, 看见……’
‘就看见季少爷的车子和司机也在楼下等，反正肯定是在那里的。’
‘……结果简总就调职s市了！’
‘来了s市季少爷不也来了吗？’
‘到底分手没分手？’
‘不管分手没分手, 简总这不是也看季少爷了吗？’
‘哎呀简总这个眼神——’
‘噢噢噢噢季少爷这个眼神好委屈, 又好高兴的样子，简总就看他一眼，他就这么开心……’
“……木萘。”
木萘和吕梦恬正凭着脑电波和眼神交流得兴奋，连大领导叫他，他都没反应过来。
“木萘, 吕梦恬。”
直到简凌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木萘和吕梦恬才赶紧回神。
“啊，啊是，在，简总！”木萘赶紧应声。
可是他的眼神却有点飘，还在琢磨，简总是啥时候叫自己的？他刚才不是看季少爷呢吗？
啊，那专注的眼神，是什么时候收回来的？
咳咳话说简总看季少爷的眼神好像很探究啊！
简凌早已收回瞧季落的视线，冷淡道：“去把百叶窗合上。正在开会，你们一个个的不看ppt，往外看什么？”
员工们：“……”
简总，您也往外看了，刚才您说着说着话都停了，难道以为我们真的不知道吗？
木萘迷茫地站起身，走去玻璃百叶窗旁边，转动旋钮，将百叶旋转合拢。
完全闭合前，他瞧见了季大少爷从开心到嘴角下滑的委屈表情。
木萘：“……”
他觉得自己当了个恶人。
吕梦恬明显也是这么想的，等木萘回到座位上时，吕梦恬靠近他，悄悄地说：“我觉得你要被扣工资了。”
木萘：“为什么？我坚决执行简总的命令。”
吕梦恬嘀嘀咕咕：“但是工资不是简总发啊，是季氏集团发，你看到刚才季少爷的表情没有？一瞬间扬起嘴角，又因为你去拉百叶窗，一瞬间耷拉嘴角。啧啧……季少爷才是真正给你发工资的人！”
木萘低低‘咳咳’几声，捂住嘴，无助地说：“可是，简总不会那么对我吧？我要是不执行，岂不是会被扣工资？”
吕梦恬：“这你就不懂了，虽然都是老板，但是简总那么疼季少爷的人，就算吵架闹分手，也不可能舍得让季少爷伤心！刚才你就应该装傻，不要去关百叶窗，简总才不会因为那个扣你钱呢，顶多冷冷地瞪你一眼。”
两人偷偷地在简凌身后说话，以为自己声音很小，简凌听不见。
殊不知他们八卦的情绪越来越兴奋，后面说的话早就让简凌听得一清二楚，就算是简凌本人还在给团队开会，但那也妨碍不了他一心n用，心里冷笑着听两个下属‘分析’自己的感情问题。
什么合上百叶窗就委屈？
看不见就想哭？
吵架，闹分手？
我宠他看不得他伤心？
你们两个看热闹看得到是挺开心的，还觉得我不会扣你们钱？
前一秒还在正经发言的年轻总裁声音一顿，而后冷冷地对一旁的人事总监说：“木萘吕梦恬在重要会议上走神，且精神不集中，没有起到总部集团团队员工应有的表率作用。本月bonus免除。”
木萘：“……”指尖的钢笔‘啪嗒’掉到地毯上。
吕梦恬：“……”刚说完不会扣工资就打脸！
人事总监怜悯地看着二人，眼底写得明明白白的，‘你俩嘀嘀咕咕的音量太大，我们都听见了啦！’
……
会议结束后，简凌第一个走出会议室 。
刚出门，就看见一只耷拉耳朵的小考拉。
蔫蔫唧唧的季落现在的心情如同过山车，简凌瞧他一眼，他就高兴的要上天，让助理隔绝视线，就难过的想嗷嗷叫，再看见高挑英俊的真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第一眼，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立马打起精神，三两步走到简凌身边，“哥哥！”
简凌面无表情，刚刚会议室中没控制住看他的一眼仿佛根本不存在，无视季落大步往前走。
季落停了下脚步，有些犹豫，不过恢复的超快，再一次跟上他，“哥哥你又不理我，唔，要去办公室吗？你办公室安排在哪里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很快走到电梯间。
简凌按下按钮，不说话。
季落想了想，继续乱找话题：“这个世界的其他城市集团总部条件也还ok，跟我们以前的水平不相上下。”
简凌：“……”
电梯抵达后开门，后面的参会员工也陆陆续续跟了上来，但是看到两个大老板单独站在一起，大家也就知趣儿让他们先进电梯，不当千瓦电灯泡。
进去电梯以后，季落靠在扶手处，双臂向后撑着身体看着男人。
半响，忽然感觉腰有点酸，便轻轻地吸一口冷气。
简凌一直没有太多变化的眸光微动，冷不丁瞥他一眼。
季少爷揉揉腰，拧着眉头，因为男人突如其来的视线而感到有点开心，就赶紧补充说：“但是这里再好也没有家里好啊，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生气了，跟我回家，还是说……做完这个项目你就会和我回去？”
“……”简凌淡淡看了一会儿季落的手掌和窄腰，过了一会儿收回目光，等电梯门打开后，安静地迈着修长的双腿往办公室走。
似乎，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兴趣，都是幻觉。
总裁办现在没有其他人，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季落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冷，而且是越来越冷，冰凉的感觉刺激着各种身体神经，直到进入总裁办公室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缓解，甚至更冷了些。
他抖了一抖，扯到腰线和酸痛的肌肉，压制不住地‘嘶’一声。
一直没做声的简凌忽然抬头看他，好像是在问，‘怎么了？’
季落手指动了动，张张嘴想说腰疼，可是又想到昨天自己做的那些，难以用语言表达的羞耻的事情，就欲言又止地嘟囔几声。
……才不要被他知道我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太丢人了。
啊啊啊，抱着他的衣服那个啥那个啥神马的呜呜呜！
但简凌不是这么想的。
他看了季落的腰两次，心里就是在琢磨，季落到底对昨晚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印象。
如果季落知道两个人昨晚已经做过的话，他应该会有所表示，至少会像他表现的那样开心地扑上来摇尾巴，问自己‘哥哥你是不是原谅我了’之类的。
但是季落没有。
他犹豫的神色明明明白白地显示着，他什么都不记得。
简凌：“……”
果然只是习惯成自然而已。
真是个小骗子。
当下，简凌就彻底冷下脸，说：“你还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好不值得你来，回去。”
“……啊？”季落站在门口，看男人面无表情地坐去皮质转椅上，小声说，“别这么说，哥哥……这、这里有你啊，有你就值得。”
简凌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季落不知道自己说对话没有，随着越来越尴尬的气氛，他就有点慌了，纠结地问：“哥哥，我怎么做，我们才能回去以前那样。”
简凌：“……回去以前？”
季落：“……啊……”
简凌不说话，季落也不敢说话。
沉默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般压抑着季落的心跳，他觉得对方正死死抓着自己的心脏，攥得紧紧的，一切掌控权都在那人的手里，自己半点力气也用不上。
就在季落期盼着简凌给出一个答复时候，简凌只轻描淡写地说出四个字。
“回不去了。”
季落倏地瞪大双眼。
紧接着，简凌又说：“结束了。”
“……”季落沉默一瞬间，随即不可置信地失声，“哥哥你说什么？”
“哦，不是。”简凌忽然笑了声，“是根本没有开始过，不好意思。”
季落：“你说什么啊？！怎么没有开始过，我们一直在一起，我，我也没有想过去和别人在一起，而且你以前还叫我和你谈恋爱，我们不是也好好的吗？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以前，以前不是挺好的吗……”
“以前。”简凌重复这两个字，“以前我要的不多，只想要你心里有我而已——但你没有啊。”
季落收紧手指，“……有啊！”
“有？那你说。”简凌的瞳孔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让季落根本无法摸到他心里的真正想法，“你想要怎么样。”
少年俊逸的眉梢松了松。
他以为男人的话语意思代表情境有些可以扭转的苗头，于是便斟酌地说：“就……我想……你不要离开我啊，别在这个地方工作，没什么必要吧？你跟我回家，然后你可以继续在集团任职……”
简凌眼底划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笑了声，打断季落，不再听他继续讲了，“你对我的要求，还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