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沈清晗把沈安西的手腕给按回去，“姐姐虽然支持你反抗，却不是要你直接打回去，母亲的话不全对，却也不全错，他们的确惹不起。”
沈安西要是用拳头劈头盖脸把人教训一顿，到时候反而成了他们的不是了，铁定要被那四家揪着小辫子责问。
沈安西挠了挠头，他毕竟才九岁，想事情简单，“那要怎么办啊？”
沈清晗想起荣佳提供的有关宣平侯府和徐国公府的信息，于是问道，“这四个孩子到底为什么要欺负你，还有，哪一个是领头的，你觉得哪一个最可恶？”
“徐羿！”沈安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徐羿是领头的，徐羿最可恶！他功课不好，总被先生训责，刚巧我功课好，每回先生骂完他都捎上我作正面教材，所以他便看我不爽。”
沈清晗皱眉，觉得先生也是，这不是活生生给沈安西拉仇恨，让他当靶子嘛。
沈安西道，“还有馨儿，因为馨儿待我好，给我带点心，他嫉妒！”
“馨儿是谁？”沈清晗奇怪道，“国子监本来也有女子？”
“不是，馨儿是先生的女儿，只是经常同我们在一起，并不在国子监读书。”不知道怎么的，说起这孩子，沈安西还脸红起来了。“馨儿是个会体贴人的姑娘，她见我身板瘦弱，又总被旁人欺负，便说让我多吃一些，强壮了反抗他们！”
沈安西之所以不愿意听傅氏的话，就是因为不想懦弱到底，让馨儿失望。沈清晗察觉到弟弟神色的异样，仿佛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还是一群小孩子呢，就有恩怨情仇了。
“徐羿本来就看你不爽，因为馨儿的区别对待，所以就更下狠手了，是不是？”
沈安西点了点头，继续说，“施宇是徐羿的好帮手，每次欺负我，都是他们两个冲在最前头，打的最多，打的最重，至于左弈然，他就是个看热闹的，偶尔掺和一脚。”
“还有左都御史谢家的呢？怎么不说他。”宣平侯府的施宇，徐国公府的徐羿，丞相的长孙左弈然，沈清晗对几人差不多了解了。
沈安西想了想，叹了口气，“我其实不恨谢文涵，他挺惨的，他也是被逼的。虽然他和徐羿他们一起打了我，可我也经常看到徐羿打他。”
要他说，谢文涵那个小身板，还不如他抗打呢。
沈安西道，“我听人说，他母亲身子有病，所以没法照顾他，伺候他的嬷嬷知道他没娘疼没地方告状，便时常敷衍，还总给他带冷掉的饭菜。”
沈清晗思索了一下，“他姐姐是谢媛吗？”
“嗯。”
沈清晗点头，“我晓得了，等下个月姐姐和婉公主一起去国子监，便帮你报仇。”
“好。”沈安西答应一声，又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姐姐要去国子监吗？”
“是呀，相当于公主陪读。”不过沈清晗很怀疑贺云婉是否真的要读书，因为上次进宫听见青杏说，贺云婉最近一心搜罗好马和好弓，这架势分明要去猎场，哪里是要去国子监。
“好！”沈安西眼睛亮亮的，如同有了底气，虽然他不知道姐姐去了能用什么样的方式帮自己报仇，但他晓得姐姐聪明，聪明绝顶！
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行了，你好好养伤，有空自己温书，姐姐明日再来看你。”
沈清晗仍在惦记着怎样能让弟弟好得快些，一路思索回到小院，路过园子里，却看到湖边的亭子里一道绛紫色的身影。
她不由皱眉，走上前道，“王爷在这里做什么？”
贺凌霄眼中盛着细碎温柔的光，深深望着沈清晗，见她的手露在外面，已经被冻得发白透出血管的颜色，很自然的上前握住。
“手炉呢，怎么不带着，你手心好凉。”
“王爷自重！”沈清晗恶狠狠的扔开贺凌霄的手，甚至往后退了两三步，与他拉开鲜明的距离，同时又有些困惑，“什么手炉？”
贺凌霄总觉得沈清晗有什么地方不太正常。
“你……又不记得了？”
上次耳坠的事情，她就半天才记起来，手炉又是如此，怎么自己送她的东西，她便转头就忘，心里有些气，但也有些担忧。
“你这样多久了，还有其他异常吗，头疼吗，看过大夫？”
沈清晗有些气笑了，“王爷这是什么话，盼着我有病不成？我感觉自己好好的，不用看什么大夫，倒是王爷您，仿佛有些精神堪忧。”
话说的无比绝情，不似以往只是傲娇一下，嘴硬一点。
她仿佛真的很讨厌他。
敌意来的莫名其妙。
别说贺凌霄了，连沈清晗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会一看到这人自己就心烦意乱，心浮气躁想骂人，又为什么关于他的记忆，都像蒙了一层布，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甚至，好似逐渐被擦去一样，慢慢就完全记不起了。
“……”贺凌霄沉着脸，一双眼布满阴翳，他上前抓住沈清晗的手腕，任凭她挣扎也不松开，最后索性把她困在怀里，声音因为动怒而有些嘶哑，“别动！”
“你……”冰凉的手腕落入温热的大掌之中，沈清晗动弹不得，男人从背后环抱着她，呼吸喷在耳侧，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沈清晗怔住。
这场景，又有些熟悉……
可是记不起来具体怎样的经历过。
“乖。”见她不再乱挣，贺凌霄轻轻说道，声音里满是能将人溺毙的温柔，沈清晗于是耳根红的更加厉害了。
贺凌霄捏着沈清晗的手腕，细细感受她的脉搏，脉象平稳，不浮不沉，从容和缓，流利有利，没有任何问题。
他的眼神于是沉的更加厉害了，心头有一种猜测。
“登徒浪子，无耻！”
沈清晗恢复了理智，趁着贺凌霄晃神，一手肘击过去，怒喝道，“尘风！”
“……”从暗处看，俩人刚刚亲密接触，就像在打情骂俏一样，尘风犹豫了一下，缓缓现身，“小姐，有何吩咐？”
沈清晗一指贺凌霄，“把这个混蛋给我扔出去！”